“狄人夺我山河,欺我百姓,我大冉上国,浩浩中原,岂有不战之理!” “父兄先人,曾替你我戍守北疆,此一去,不论生死输赢,但清明年关,家祭告翁之时,你我将无愧于心。” “赴北之士,请共饮一盏——” “吼!” 登丰城外,无数的人影攒动,一张张的脸庞上,皆是战意弥漫。数不清的酒坛,在长伍中不断递传。 寒意未消,却有抽芽的春草,枯了一冬,又倔强地活了过来。 人群中的陈景,接过前方递下的酒坛,高高举过头顶,豪气地灌入嘴里。他的人生,将要开始第二场的弃笔从戎。 城外相送的人群,胡尊站在最前,约莫也有了些动容,同举酒碗,声音悲恸。 “吾胡尊,一碗薄酒,送我三万南方儿郎,赴北之战旗开得胜!” “送儿郎——” 四周围间,相送的不少家眷,终于哭出了声音。三万南方军奔赴漠北,无人能知晓,待回来之时,还剩下多少人。 人群中的陈景,急急转过了头,寻着宋钰的方向。 “东家,都在那边。” 陈景侧目,发现宋钰带着不少的村妇和老弱,举着铜镜,站在一处低坡上相送。 古人的说法,高举铜镜,便能照出世间魑魅,无所遁形,保郎君一路平安。 陈景垂下了头。很长的时间里,他都在疲于奔命,在这种世道里,想方设法的,要挣下一份安身立命的资本。但许多时候,似乎都忽略了宋钰。 “东家放心,逍哥儿那边我都去讲了,大爷现在是府台了,定会帮忙照拂的。” 听着邢小九的话,陈景点点头。 他并不担心,庄子里不仅有祝峰,在不远的五湖郡,还有刚擢升府台的林汤。他只希望,这一次跟随他出征的二十个庄人,都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听我军令,大军开拨——” 作为南方军主将的鲁绣,冲着胡尊拜别后,捋了一把大胡子,终于怒喊开口。 仅短短一瞬,在三万南方儿郎,刚开始迈开脚步的时候,四周围原本断断续续的哭声,一下子响彻了天际。 “送我三万南方儿郎,赴北一战,破狄枭首三千里!” 没有长亭,没有古道,三万的从伍儿郎,在鲁绣的带领下,开始往北面行军。 行军路上,陈景回过头。后方登丰城的城廓,官路密林,以及人群,都慢慢变得一片模糊。 …… 京城。 相对于南方的募军,在京城保家卫国的呼声,显得更加高涨。和南方相比,狄国之害,更要明显几分。 甚至是说,原来割地求和,那些岁帛的年贡,也平摊到了京邑数州百姓的身上。 不过眼下,因为与狄国开战,这些东西都不作数了。 京城里的几个官坊,此时都挤满了人,一个两个的脸庞,都是坚毅之色。作为中原王朝的子民,不管如何,骨子里都有一份骄傲与热血。 “大先生出宫了!” 正在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原本熙攘的长街上,忽然起了一阵更热烈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