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我已经禀报了将军,肉汤之事,并无问题了。另外,关于你提起的老胡子,我家将军有说,应当是山中粮草将尽,这些老匪挨不住饿,想趁着雨雾大水,就近劫粮。” 那名都尉说着,还不忘提醒一句,“陈先生要小心啊,这些老匪不简单的。去年的时候,还敢去芝州那边打抢的。” “多少号人?” 都尉想了想,“原先是个匪团,有三四百号人。但这二年,我等一直守在山脚,偶尔会杀几拨,如今的话,估计不到百数了。” “将军为何不入山剿了?” 那都尉笑了笑,“不一样的,军饷归军饷。除非是说,附近十九村的人,愿意出六百担的粮草。不然这种生死之事,谁愿意愣着头去做?” 陈景一时沉默。 这哨卡里的营军,不过五百之数,却需要六百担的粮草,才会入山剿匪。可想而知,大冉的兵政,歪到了什么地步。 “对了,还不知道将军大名。” “唤我田安即可。雨水湿大,陈小先生请回吧,若是遇着祸事,不妨来哨卡避祸。” “多谢田将军。”陈景抱了抱拳。眼看着目的已经达到,再留下也没有意义。只要有哨卡在,那么塘村附近的地方,应该还是安全的。 当然,要想永绝后患,让这支营军入山剿匪,那么需要凑出六百担的粮草,作为剿匪的奖赏。 这种事情,哪怕去到京城兵部,也讲不通道理。富贵老爷们,祸不及身,更是高高挂起。唯有那些一直担惊受怕的村人,想要请军剿匪,却又奈何没有存粮。 一时间,陈景又想起了冯长这些人。 或许这个世道,需要有人竖起一座灯塔,才能映照出涅槃重生的光。 “小九,别吃了。” 为了自证无毒,邢小九蹲在车上,连着吃了几大碗,正舒服地打着饱嗝。 “回吧。” 陈景上了马车,回过头的时候,还看见都尉田安,在雨水中朝他挥手送别。 …… “雨停了——” 三日后,只有两套麻裤的邢秋,在跑出马场看见雨停之后,兴奋地吊着小雀雀,欢呼大喊。 马场外阳光铺下,草坡一片新绿。不知名的角头小虫,抖着翅儿,开始扑向天空与阳光。 李恒和周勇两个,已经放马出栏,吆喝着雍州的赶马号子,马鞭挥得响亮。在后面的胡东胡西,并不善骑马,摔了几次后,终归稳住了身子,踏着马镫,也欢喜地放声大笑。 “小九,你不练马么?” “东家可知我在夏州的名头?” “爷没听过。” “邢飞马是也。” 陈景一脸无语,上次喝酒,你还叫邢八坛呢。 这几日的雨水,那几个踩盘子的老胡子,并没有再出现。当然,以陈景的思量,这些人并非是怯了,而是山脚下有哨卡,不敢异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