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李三娘就着那木窗格子里透出来的光线,努力看着胎头是不是出来了。 这个时候,李三娘听着李二嫂闷哼的痛呼,脑子里想的却是:武帝大大怎么没点亮工科金手指啊,这烧个玻璃出来多挣钱,屋子里要是能按上整扇玻璃窗,采光好些不说,还能方便自己观察产程状态啊。 现在,李三娘就是庆幸,李家还算小有家姿,这木窗也不算小,裱糊的窗纸也还算通透,李二嫂挑的时辰也是天亮着的时候,这要是夜半时分生产,就那昏黄的油灯,真的怀疑能不能看的清。 “啊......” “二嫂再使使劲儿,我看小侄子这是快出来了!” 嘴里咬着手帕,满头大汗,都汇聚成汗滴浸湿整个脖颈的李二嫂,听到李三娘的话,又是一阵使力! 李三娘看着这个情况,不知是李二嫂怀这胎的时候吃的好,或是这胎的头本就大,这回竟有要撕裂的样子。 李三娘当机立断去拿了桌上白布上煮洗过的小剪刀,对着李二嫂斩钉截铁的说:“二嫂,这胎有些大,我看着是要撕裂了,这羊水也快流尽了,我先用剪刀给你剪开下面,先让孩子出来,后头我再给你缝起来。二嫂,你信我。三娘肯定让你和我小侄子都平平安安的。” 李二嫂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就赶紧点了点头,孩子最重要! 李三娘看李二嫂同意了,就直接选好角度用小剪刀剪了下去。 李大嫂在旁扶着李二嫂听着李三娘的说法,又见她拿了剪刀,吓得不行,这得多疼啊。 可其实真到要上侧切的时候,生产的痛苦早就掩盖了侧切的痛楚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的。 毕竟,生孩子就已经是人类极限最疼之一了。 果然,侧切后,胎头有足够的空间出来了,最后一点儿羊水随着小婴儿的产出也流失殆尽了。 李三娘赶紧先轻柔的用手指清理了小婴儿口鼻处的粘液,看他自己能自主呼吸了,又让李大嫂先用干净柔软的布包了,把之前侧切的剪刀清洗了一下,帮着剪了脐带,用线打了结,接过孩子,轻拍背部,听到哇哇哇的响亮哭声,才安下心来。 把孩子抱给李二嫂看了,就让李二嫂顺势躺倒,等着胎盘娩出,好给李二嫂缝侧切的伤口。 李二嫂看着哇哇大哭的小儿子,对,是个小郎君啊,李二嫂终于可以放下这颗快要跳出胸口的心,顺势躺下休息。 李三娘看着胎盘娩出还需要些时间,接过被李大嫂用温水洗了人生第一个澡并被小包被包好的李五郎,放到李二嫂的胸前趴着,请李大嫂去给李父报个信,再请李父到门口来一趟。 李父虽是个主要给人诊脉开汤药的大夫,但李三娘记忆里小时候李大兄刚入城卫军的时候,有次满身是血的回来了,为什么这样子没人知道,但李三娘却偷偷藏起来看到李父用针给李大兄背后挺长的一道口子缝了起来了。 李大兄刚成婚的时候,炎炎夏日在家院子里用井水冲身子的时候,六七岁左右的李三娘可是看到李大兄背后那道蜈蚣疤了。 所以,前面为什么李三娘搜寻记忆后,觉得李父这人有故事,就是这些个缘故。 当李父在门口敲敲门,站在门口问道:“三娘,叫阿耶为何?二郎媳妇怎么样?可是有什么要紧?需要阿耶开一副药?” 李三娘束着手走到门口,隔着房门对李父说:“阿耶放心,二嫂没事,五郎也是好好地,是儿看二嫂生产时有撕裂征兆,做主给剪了一下,现在需要等胞衣尽出后,儿帮二嫂缝合起来的好,原来阿娘篮子里那为了刺破胎膜的针倒是可以用,但缺少缝线,阿耶要是有,可借来给儿用一用,没有的话,麻烦阿耶煮洗一段棉线,烘烤干拿给儿一用。再让李贵赶紧去买一壶烧酒来。” “羊肠线有些,你等着,我去房里拿来给你,一尺可够?” 李三娘听到李父问这个,想着缝两层,这一扎伤口,一尺也就是三十公分,尽够了。 “阿耶,尽够了。” “你要那烧酒作甚是要用来洗伤口?” “儿猜阿耶必是懂得,是,儿打算用来清洗伤口和针,是在太医署新出的《行医要术之疡医必看》里看到的,阿耶也是么?” “这些事儿,等回头咱俩再探讨,你先紧着你二嫂吧。” 李三娘返回看李二嫂,李二嫂倒还有精神,抱着小奶娃,对李三娘说:“三娘,你看他这是饿了,小嘴这么撅撅着呢,我这回竟是没奶,可怎生是好?” 不知是爱母之心还是激素的问题,李二嫂这说着说着就急的掉下眼泪来了。 “二嫂,月子里可不兴掉泪啊。没事,一会儿请大嫂先熬些米油来,然后让阿耶给你开一通乳的方子,赶明儿五郎儿就能有奶喝了。你放心。我看这胞衣都娩出来了,很完整,回头我就埋你们院里的树底下。等一会儿阿耶拿了线,我就给嫂子缝上,可能稍微有些不舒服,二嫂你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