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许诺安排回江南任职之后,冯广业也跟戴梓一起千恩万谢地磕了好几个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连若淳也压根拦不住,人家硬是要磕头。
冯广业当年的官职没有戴梓硬气,后者是翰林侍讲兼在南书房行走,又曾有军功、懂火器,本来就比前者厉害。他也不求别的,只要给他个芝麻绿豆官,能让他名正言顺地带着妻儿老小回扬州附近就已经很好了,胤禩也答应了他。
若淳还想留他俩吃个饭,两个难兄难弟非常坚决地推辞了,表示自己会老老实实呆在京城等消息。实在拿这两个倔老头没法子,若淳只好又塞了些银子给他们,大冬天的也免得他俩苦哈哈硬熬。
等人终于走了,若淳才算长舒一口气。
她跟胤禩一起吃晚饭时,吃着吃着突然问:
“哎,你说,要是戴梓他们答应了,到时候咱们却拿不出职位空缺,那要怎么办啊?”
胤禩正喝着汤,好悬没被呛着。
如今贝勒府里还只有他们两个人,既没有侧福晋之类的,也没有孩子,更不可能有老人,所以他们吃饭时就很随意,想在哪吃就在哪吃。
比如现在他们就在厢房里,与寝榻只有一个博古架做隔断,丫鬟们都被遣到外头去等吩咐了。
胤禩咳嗽两声,放下碗擦了擦嘴才说:
“不是,你怎么会以为我拿不出区区一个高邮的职缺?我这皇子是白做的吗?”
若淳呲着一口白牙笑,说:
“那谁知道啊,你虽然是八皇子,但又没在朝廷里当什么差事。按理说,官员任职应该是吏部管,你跟吏部的人熟悉吗?”
“总不可能求到御前去吧!”
“你汗阿玛要是没想起来这人还好,真要想起来,往好了想他可能会把人重新叫回南书房,往坏了说呢,当年戴梓被诬陷的罪名是私通东洋,他一个不高兴再把戴梓给流放了怎么办?”
“所以说,即便你能将高邮那边的人拉下马,等后头要补缺时,首先要绕开你汗阿玛的视线,其次要确保吏部能够稳妥地将戴梓和冯广业放在那个位置上。这还不难啊?”
她也不是在瞎说。
原身记忆里,外公岳乐还在世的时候,常有人登门求见,多数是同族宗室想来求个官做,岳乐当年是宗人府左宗正,平三藩之后更是直接就成了执掌宗人府的宗令。
即便以岳乐的地位,引进宗室旁支子弟们求官尚且需要在康熙那里走走过场,胤禩为什么能直接将戴梓直接安排到高邮州去?不科学啊!
胤禩一听就明白她意思了。
他“嗯”了一声,不疾不徐、慢条斯理地又喝了口汤,等这顿饭彻底吃完,等旁边的若淳已经有点不耐烦开始在心里骂骂咧咧的时候,胤禩才开口解释。
“明日你随我去见见四哥,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若淳恨得牙痒痒。
天天就知道卖关子,谜语人真该死啊!
…………
翌日上午。
仍然睡同一张床但盖两床被子的八贝勒和八福晋被阳光照醒。
由于若淳实在不喜欢时时刻刻被人伺候,胤禩一醒来就很麻利地自己起床收拾洗漱,等一切准备停当,他才转头拍了拍那条裹得死紧的被子。
拍了几下没反应,他又加了两分力气,然后……
然后就得到了一条扭得像蛆的被子。
胤禩满脸无语,手头动作顿了顿,说:
“你要是不去,那在府里等我回来就是了。”
“但我肯定不会跟你讲今天去四哥府上做了什么,你再问我也不会说。”
那条蛆般扭动的被子里弹出一个脑袋。
若淳眼睛都睁不开,脸上也不知道是起床气还是被威胁之后的气,总之就是很气。
她咬牙切齿地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