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太久了，你让我仔细想想。”

他眉头就没松开过，认认真真地回想当年的事情。毕竟，十年前胤禩才七八岁的样子，虽然已经在尚书房读书，在康熙的授意下，年幼的阿哥们对朝廷之事也有所耳闻，但小孩子记不住太多事情，认知也尚未完全建立，需要结合当年的其他事情才能回忆起完整经过。

半晌，他忽的讶然开口：

“想起来了！”

“这个戴梓当初被流放，是得罪了南大人！”

若淳期待地等了半天，等来这么句没头没尾的话，一张小脸皱巴成团：

“南大人是谁？”

胤禩解释道：

“南大人叫南怀仁，是个洋人，来到大清之后经历数番波折，终于被汗阿玛看重起用，执掌钦天监不说，还设计了不少仪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修正了历法。”

“他从西洋带来了许多火器，枪炮不知凡几。我汗阿玛精通西学，他便是汗阿玛的师傅！”

若淳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愣住了。

南怀仁这么著名的人物，她当然多多少少也听说过。

在印象里，这个来华传教的南怀仁做的贡献不少，将近代几何和天文学都教给了康熙，后者对他极其看重，甚至在南怀仁死后，康熙为他举办了非常隆重的葬礼，在明清之际来华而后来客死中国的传教士中，南怀仁是唯一一位身后得到谥号的。

这人，居然跟戴梓扯上了关系？

胤禩听到她心中所想，于是主动开口继续解释：

“那时候我年纪小，只是在尚书房里听师傅们提起了事情经过，或许不大完整，但知道个大概也就足够了。”

“听说戴梓这人文武双全，尤擅制造火器，早年间他造出了一把能连发二十八发的火铳进献给汗阿玛，就是不知道那火铳为何没有广为使用。”

“因为他有这本事，康熙二十五年时，西洋来的荷兰人带了几支蟠肠鸟枪进贡，汗阿玛将这事儿交给了戴梓办，他没几天就完完全全地仿制出了十支一模一样的，汗阿玛面上有光，把这十支枪又送给了那些人。”

“这时起就埋下了祸根。”

“汗阿玛听南大人说他的家乡比利时有一种子母炮，威力巨大，且只有比利时人能造得出来，于是叫南大人奉旨督造，结果一年都没消息。戴梓有了之前的功绩，汗阿玛就随口让他也试着造一造，谁知道他八天之内就造出来了！”

“汗阿玛高兴，南大人却羞愤难当，后来就找了个由头，找戴梓以前得罪过的人一道，给他扣了个私通东洋的屎盆子，而因为戴梓为人太过刚正，树敌太多，压根没人敢替他说话，就这么被革职流放到了辽东那边去。我记得，流放地似乎就在盛京。”

说到这里，胤禩便住口不再继续说了。

他想听听看若淳心里在想什么。她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就问起了戴梓吧？显然，在他努力回忆这件事情这个人之前，自家福晋只知道这人的名字，其余一无所知，这里头肯定有缘由。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回，若淳只是呆愣愣地两眼发直，心里什么都没想。

但她面上看起来又极其震惊。

好像，是震惊到连心里都没法再嘀咕什么了。

胤禩刚松开的眉头又倏的皱了起来——

一个会造火器的官而已，至于么？

等了好半天，他耳中才终于传来了熟悉的、忽远忽近的心声。

【我说怪得很呢，明朝时期就有了可以在战场上使用火铳的神机营，发展了几百年，结果到晚清都没搞出坚船利炮、手枪狙击枪。】

【搞半天，这方面的天才人物早就被康熙流放到辽东去了啊？】

【康麻子，你他妈害国不浅！老娘要是没有在系统里抽出戴梓这张卡，他就得带着一身天赋老死在辽东。他明明能以一己之力将大清的武器水平提高百年，你康熙硬生生给拽回去了。】

【开倒车是吧，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