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他这种被无数精修图狂轰乱炸的过来人,在看到锦书相貌的那一刻,都不由失神。
其他人,
更是不必多说。
“大人。”
这时,一人走了过来:
“隔壁房间也没有。”
“哦!”贺百户回神,随手扔掉手上的人皮面具,一脸无所谓道:
“没人,那就算了。”
“刚才被人拦住,估计贼人早就逃了,算他们运气好。”
说着大手一挥:
“我们走!”
…………
夜色已暗。
迎面寒风吹来,冷意侵体,也让贺百户迷迷糊糊的意识猛然一震,眼神中复现寒光。
念头转动,他慢慢停下脚步。
“大人!”
身旁一人侧首看来:
“怎么了?”
“美人。”贺百户舔了舔嘴角,眼神闪动:
“绝世美人!”
“大人说的可是刚才那带着人皮面具的女子。”一人笑道:
“小人没看到她的相貌,不过能把大人迷得神魂颠倒,定然长着一副魅惑苍生的模样。”
“我见到了,那是真美。”另一人没有那么多文绉绉的词,双眼圆睁,一副垂涎欲滴模样:
“如果能够上一回,这辈子也知足了!”
“粗鲁!”有人怒斥,随即咧嘴:
“不过我也是这么想的!”
“哈哈……”
众人大笑。
“可惜,有姓方的在,咱们碰不到。”叹息声打断笑声,一人感慨:
“有这么漂亮的美人陪在身边,怕是日夜笙歌不断,姓方的那个家伙真是让人羡慕。”
“方正!”
贺百户眼眶跳动,钢牙紧咬:
“不行!”
“今天的事老子越想越生气,一个贱民竟敢顶撞,跟我回去直接宰了那家伙,以泄心头之恨。”
“大人。”众人面色一变:
“姓方的可是入了千户大人的眼。”
“那又怎样?”贺百户猛然转头,怒瞪手下:
“为了一个区区贱民,千户难道还能重罚贺某不错,况且有那美人在手,何愁荣华富贵?”
只要把那女人献给将军……
自己未必不能成千户!
“走!”
…………
送走依依不舍的孔百户,让其他人回房歇息,方正踱步来到房间后面,探手扣住地面。
“哼!”
伴随着一声闷哼,‘地面’被他生生掀开。
两道人影从中一跃而出。
赫然是车中阳、杜巧云夫妇。
贺百户并没有撒谎,他确实在追杀人,而人也确实藏在此地,只不过未曾找到而已。
“方公子。”
杜巧云面带感激:
“多谢了。”
“无妨。”方正摇头: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为防万一两位还是要尽快离开为妙,可以的话,最好出城躲躲。”
“哼!”车中阳冷哼:
“安西军说是官兵,实则连盗匪都不如,逼良为娼、杀良冒功,此等无恶不作之辈早晚会遭天谴。”
“听说方公子也在帮他们做事。”
方正双眼一缩。
“师兄。”杜巧云拉了拉车中阳衣袖:
“你少说两句,方公子捉拿的都是白莲教妖人,跟其他人不一样,今天多亏方公子出手相救。”
“嗯。”车中阳闷哼一声,道:
“方公子,我劝你最好不要助纣为虐,须知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做了必定会有报应。”
“呵……”方正无语,翻了翻白眼道:
“两位还是走吧,看在杜馆主的面子上我帮你们这一回,下次见面就不知是何情形。”
“不送!”
说着伸手一引,做送行状。
早知道车中阳这么阴阳怪气,当时就不该一时心软,这人不会是受到什么刺激变的精神不正常了吧?
“你……”
车中阳还欲说些什么,却被杜巧云拉扯衣袖打断,脆声道:
“麻烦方公子了,你……也小心。”
“师兄。”
“我们快走!”
目送两人的背影远离,方正摇了摇头,回到房间盘膝坐好,默运功法,打算调整一下气息。
片刻后。
“不行!”
他睁开双眼:
“念头不畅,有碍修行。”
一股郁气直冲脑门,让他脑海里浮想联翩,憋屈、愤怒、杀意交织,始终静不下心来。
艹!
怒骂一声,方正翻身而起:
“干了!”
“杀了姓贺的,求个清静。”
*
*
*
长街上,九道人影正自朝方府所在疾冲。
贺百户一马当先,重达几十斤的双锏负于背后,沉重的甲衣也未曾影响到他的动作。
肃杀之意如有实质,遥指前方。
嗯?
屋顶上,方正的身影凭空浮现,目视下方几人微微挑眉,面露诧异。
巧了!
都有同样的打算。
“呵……”
轻呵一声,方正取下腰间五鬼兜,屈指弹出一滴精血,口中低诵:
“天清地灵,兵随印转,将逐令行……,五鬼速速前来领命,火速奉行,急急如律令!”
“呜……”
五鬼兜轻轻一颤,一股股黑气从中涌出,当空化作五头阴魂,口发尖啸朝方正扑来。
啸声耳不能闻,却如钢针直扎识海。
“哼!”
方正低哼,目泛寒芒:
“受我精血,还敢反噬?”
阎君观想法!
武道意志!
识海念头勾勒,汇出阎君法相,威压八方四极之意透体而出,也让来袭的鬼物陡然一滞。
恐惧、臣服的意念波动传来。
“养不熟的东西!”
方正伸手朝下一指:
“去!”
…………
黑云如幕布,沉甸甸压在心头,似乎立于高处伸手一探,就能触碰到那漆黑的苍穹。
除了些许暗淡星光,天地间再无光晕。
“哒……”
贺百户前冲的身形陡然一指,眉头皱起,眼露疑惑朝前看去:
“小心!”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他话音未落,周遭突然一暗,伸手不见五指,就连那稀薄的星光也被彻底遮蔽不见。
就像是一个黑暗结界,笼罩整个长街。
不仅里面不能视物,外面也听不到里面的丝毫声音。
“不对劲!”
“小心!”
“怎么回事?”
“铮……”
众人纷纷刀剑出鞘,结成战阵围城一圈。
“是阴魂。”
贺百户舔了舔嘴角:
“术士!”
阴魂鬼物无形无质,肉眼不可见,除非施展开天眼的法术,或者是成为法师、武师。
之所以在有些情况下常人也能够看到,是因为阴魂作恶之时气息交感,届时就可以‘看’到。
这里的看,也非肉眼辨识,而是一种特殊的感官。
也就是说。
阴魂不主动现身,常人很难察觉他们的存在。
“呜……”
阴风乍起。
“唳!”
鬼啸声如同根根钢针,直刺脑壳,饶是皮坚肉糙的武者,也被鬼啸声刺的头脑发胀。
眼前的一切都变的模糊。
“小心!”
贺百户大吼,体内气血好似烘炉上涌,陡然爆发。
“轰!”
五头阴魂当空显形,在气血冲击下纷纷惨叫,扑击的动作也为之一滞。
“杀!”
众兵丁强撑精神,挥舞兵器前冲,他们身上百战沙场得来的煞气,更是阴魂鬼物的克星。
霎时间。
场中阴魂陡然一散,似乎下一刻就会化作青烟袅袅散去。
“啧!”
屋顶上,方正摇头轻啧:
“战场煞气果然是阴魂鬼物的克星,五鬼能压制三血高手,面对军阵却显得不堪一击。”
“幸好……”
“五鬼搬运法也不是没有用处。”
“阴阳颠倒、五鬼轮回,给我转!”
屈指一弹,场中情况再次一变。
五鬼精神一震,再次发出长啸,阴气汇聚成一个漩涡,把众兵丁齐齐包裹疯狂旋转。
漩涡如有实质,让人寸步难行。
更有一只只鬼爪从中探出,与肉身一触,接触的地方当即血肉干瘪,精元飞速消耗。
此时,
拼的就是鬼物阴气和兵丁阳气、煞气哪个坚持到最后。
“谁?”
贺百户仰天怒吼:
“袭杀官兵,其罪当诛!”
“噗!”
一抹刀光闪过,后方一人身躯一僵,脖颈处浮现一道裂痕,眼中生机瞬间黯淡无光。
鬼爪适时从漩涡中探出,抓住尸体拖入漩涡,眨眼间吐出一堆枯骨。
刀光连闪,
场中再次多出几具尸体。
此消彼长。
鬼物得精血补充,渐渐恢复,反倒是一干兵丁还要提防神出鬼没的对手,压力陡增。
“啊!”
贺百户咬牙怒叫,双锏交错,猛然朝前砸下。
“彭!”
刚猛劲气生生把漩涡砸出一道缝隙,随即身形一闪,已然出现在五鬼所化漩涡之外。
迎面而来的,是一抹刀光。
“当……”
刀锏相撞,火星四溅。
“是你!”
贺百户双目圆睁:
“姓方的,我就知道你有问题!”
“哼!”
方正鼻间轻哼,二话不说挥刀爆斩。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刀光如瀑,瞬息间连斩十余记,贺百户虽拼命抵挡,依旧被斩的连连倒退手臂发颤。
怎么会?
对手怎么这么强?
自己的力量在诸多百户中可谓是佼佼之辈,一对重锏可碎山石,此即竟然处于下风。
三血圆满!
姓方的根本不是初入三血!
他藏的好深!
眼见自己就要陷入绝境,贺百户双目浮现血丝,头颅前伸鼓起吐纳,勃颈处微微鼓起。
活像一头喘气的蛤蟆。
呼!
呼呼!
他的喘气声越来越重,犹如牛吼、闷鼓,乃至气流倒卷,手上爆发的力量也越来越大。
待到气血沸腾到极点。
死!
蛤蟆吞天!
他身体前冲,筋肉在这瞬间就像是一块块铁疙瘩,衣衫、盔甲都被撑得扭曲,酷烈之力悍然爆发。
前冲、挥锏,力道刚猛暴烈。
就算是一头猛虎在他面前,面对疯狂锤击的重锏,怕也要在眨眼功夫,被砸成一堆肉泥。
“好!”
方正双眼一亮,不退反进。
“彭!”
脚下泥土炸开,场中刀光暴涨。
元音雷法锤炼的肉身,让方正那看似修成纤细的身体内,藏有让人惊恐的无匹巨力。
此番挥刀。
起如风,势如雷。
极致的速度和力量,甚至撞破空气,发出类似于音障般的尖啸,与来袭重锏撞在一起。
“当……”
气劲爆开,肉眼可见的气浪自刀锏撞击处迸发。
刀锏疯狂对撞,劲气不停迸发,两人的身形当空交错,无数道凌厉劲气随之横扫周遭。
坚硬的墙壁,竟是被劲风切割出道道裂痕。
“噗!”
两人交错,身形陡然一滞。
“不错。”
方正轻吐浊气,缓缓收刀:
“不愧是贺百户,竟然能把方某逼到这种地步,不过……,终究还是在下更胜一筹。”
“咕噜……”贺百户张了张嘴,咽喉处血沫涌动,眼泛不甘转头看来,随即一头栽倒在地。
泊泊鲜血从他咽喉处涌出。
那护住脖颈的甲叶,竟也被刀刃生生撕裂。
“说着玩的。”
方正转过身,耸肩摇头:
“如果不是因为你穿了身铠甲,甚至用不着施展引雷决,单凭力量也能轻松碾压你。”
说话间。
后方的杀戮也告一段落。
剩下的几人难敌五鬼吞噬,接连化作枯骨,见场中还有一具尸体,五鬼尖啸一声再次扑来。
三血武者的尸体,对它们来说可是大补之物。
“幸亏有五鬼兜相助,不然的话还真的会很麻烦。”
方正眯眼,若有所思。
论实力,贺百户比他弱了一大截,但身上有铠甲、有拼命的招式,再加上其他人结阵协助。
就算是方正,也不能直面其锋。
除非,
他用枪!
盔甲!
这点至关重要。
就算是一血武者,穿上盔甲后也不是那么好杀的,二血着甲甚至能与三血有来有往。
幸甚,
就算是安西军精锐,也非人人全甲,只要还有要害裸露在外,就能被高手寻到可乘之机。
而面对阴魂鬼物,盔甲不仅无用,反到成了累赘。
“走!”
五鬼一卷场中残留之物,与方正一前一后消失不见。
…………
“银票?”
五鬼带回来的一沓银票,让方正眉眼带笑:
“还以为要白忙一场,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
盔甲虽然值钱,但不可能带走。
倒是贺百户等人身上,竟还藏着一张张银票。
银票小额的都要十两,大额更是有一百两乃至五百两,而他手上这厚厚一沓银票,足有一千三百多两。
而且还是天师道行的不记名银票,全国各处皆可取用,只要找到任意一个府城,都可在票行兑成现银。
“咚!”
“咚咚!”
敲门声响起。
“谁?”
“我,老孔。”
“孔百户?”方正眼神微动,收起银票起身打开房门:
“这么晚了,百户大人还不歇息?”
“哎!”孔百户摆手:
“方兄弟莫要见外,叫我老孔就行了,今日之事说起来也是我老孔不对,没能拦住姓贺的,让他惊扰到诸位。”
“真是对不住。”
他一脸歉意,眼中满是惭愧。
“岂敢。”
方正面带诧异:
“孔……孔兄见外了。”
这是干什么?
良心发现?
“那个……”孔百户眼神示意:
“能不能进去坐坐?”
“当然。”方正急忙侧身:
“孔兄请!”
“哈哈……,叨扰。”孔百户朗笑,同时伸出藏在背后的右手,手里竟是提着个酒壶,道:
“来固安县也有一段时间了,又是住的方兄弟的宅子,说起来多有叨扰,今天难得有空,咱们俩喝一杯?”
“孔兄客气了。”方正眯眼:
“有话,不妨直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对方霸占方府也不是一时半会,想要套近乎随时都可以,却偏偏选择今天这大晚上。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嘿嘿……”
孔百户干笑,微黑面颊泛起一抹晕红,似乎是……羞涩?
“方……方兄。”他舔了舔嘴角,小声问道:
“不知那位锦书姑娘,与方兄什么关系?”
“锦书姑娘?”方正若有所思:
“她是方某的租客,前段时间城中难民暴动,为了避难,暂时借住方府,没什么关系。”
“啊!”孔百户双眼一亮:
“她不是方兄的妻妾?”
“对!”
“方兄叫她锦书姑娘,怎么可能是妻妾,原来只是租客,暂时借住,不知有没有夫家?”
他口中絮絮叨叨,一脸激动,也让方正回过神来。
看来。
这位是看上锦书了。
嗯。
以锦书的相貌,怕是正常男人见到不会不动心,不过孔百户一脸羞涩好似纯情处男的模样倒是让人出乎意料。
想了想,方正开口:
“我与锦书姑娘并不熟,有没有夫家也不清楚,如果孔兄感兴趣的话,待有闲了方某可以去问问。”
“有兴趣,有兴趣。”孔百户急急点头:
“有劳方兄了。”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敬你!”
“好说。”
方正闻言轻笑,同样举起酒杯,倒是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两人一个有意拉近关系,一个乐得如此,一来而回酒水频频下肚,气氛也变的和煦起来。
正畅快痛饮之际,方正双耳轻颤,面露诧异朝外面看去。
孔百户也听到异响,皱眉侧首。
“真是热闹。”
方正摇头:
“我这小院,夜里也是人来人往,难得清静。”
“彭!”
后院外门再次被人踹开,一群安西军一脸怒气冲了进来。
“方正!”
“给我滚出来!”
“怎么了?”
“又怎么了?”
“……”
“怎么了?”一兵丁踏步行出,怒道:
“贺百户遭人截杀,死于长街,姓方的,是不是你做的?”
“放肆!”
不等方正开口,孔百户就已站了出来:
“贺百户才刚离开,我就与方兄弟在一起饮酒,哪有时间出去害人,难不成尔等怀疑孔某也是杀人凶手?”
闻言,
冲进来的一众兵丁不由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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