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漫抬起手慢慢落在自己的额头,触手冰凉。
“白螺的事……回来再说。”金漫听见自己用很生涩的声音开口,“谢管家,洛川受了伤,劳烦您请好大夫给看看。”
说话之间,外面的小内监们已经抬着洛川走了进来。洛川看起来并不好,脸色酡红,但是手脚冰凉,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
谢严重重叹了口气,“川少爷真是……大郡主您放心,我一定给川少爷找最好的大夫。”
安顿好了府里的事,金漫紧了紧颌下的丝带,看着众人将她要的雨靴和油布全都抬出府,放在马车上。临走的时候金漫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到金申,只能叮嘱了一次谢严。
永安街上,已经有百姓陆续从家里出来,在街上扫着雨雪,金漫拿出几双雨靴分给了和她熟悉的刘婶,张嫂,一边跟着她们后面查看周围邻居房屋的顶子,“怎么样?家里漏雨了吗?”
张嫂还有点扭捏,但是刘婶已经以金漫好朋友的身份自居,拉着金漫的手就开始泪眼婆娑,“这场大雨哟,我家别说漏雨了,鸡窝的顶子都飞走了。”
“我家也是,下了雨又下雪,屋顶冻的梆硬,俺大小子上去补窟窿,一脚就踩掉了半拉。”张嫂也开了腔,哭笑不得的指着自己身上穿得厚实的衣服,“俺和他爹修了半天也没修成,在屋里生火凑合过了几天。”
“真是老天爷保佑有您这个凤命女,让这场大雪停了,要不,俺们可要活不下去了。”
街坊们跟着上前,你一言我一语的跟着说了起来。
金漫笑了笑,安慰着他们,让小太监们从马车上拿出来两卷油布,递给她们,“家里人手不够就去后街的铁匠铺找叶大悔,叶掌柜,和他说是我让你们来的。他们会帮你们把屋顶铺好。”
“大郡主雪刚停,到处都是水,你去哪儿啊?”众人千恩万谢之后,刘婶问到。
金漫蹬上马车,朝她们笑了笑,“我去看看金豫,他出去会个朋友走了好多天,家里人都不放心呢。”
一群人跟着马车送了几步,金漫哭笑不得,朝他们摆手,“刘婶回去吧!没事的,房子修修补补又能过好日子了!”
刘婶被点名,感动得眼泪婆娑,上前拉住金漫的手,压低了声音说,“大郡主放心,咱们姐妹在城里给你盯着,要是那位郡主整啥幺蛾子,咱们都记下来,等你回来提前告诉您。”
马车咕噜噜一转,金漫靠着马车的内壁,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现并没有看到梦春楼,驾车的小内监看着金漫从马车里钻出来,为难的说道,“大郡主,这里过不去了。”
满地的淤泥软的稀烂,马车的轮子几乎没进去半个,别说走了,马都深陷泥潭,气的鼻子喷气。
金漫果断挥手,“走,下车。”
金漫命带来的这些院奴们换上雨靴,又让两三个身手轻便的瘦子带着油布跑到前面,将油布铺在地上。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终于铺了一条小路出来。
“走,咱们进去。”
一路的泥泞,大雨过后满地疮痍。
这里之前应该也是豪华地段,毕竟有梦春楼这样的场子在,人来人往的肯定十分热闹,可是现在,地上冲出来的都是破碎的家具,凳子腿,床围子,还有好多瓶瓶罐罐,小的是姑娘们用的胭脂盒子,大的桶……
小内监看着金漫对着大桶端详,很体贴的说道,“郡主,这是姑娘们用的恭桶。”
金漫了然的点点头,默默将它踢到了一边。
一路跋山涉水往前铺着油布,又歇一会儿,铺一会儿才走一段。开路的院奴们最是辛苦,金漫命他们三人一组,来回轮流替换,不然真的扛不住。
根据小内监的指引,他们一路走到了梦春楼的所在之处。
原来一场大水能让这些东西冲出来这么远,金漫心里测算着,这片废墟一样的木楼地基,距离刚才的恭桶差不多得有好几百米的距离。
梦春楼,早就不是梦春楼了,变成废墟楼了。
举目四望,到处都是破败荒废,又脏又惨。哪里还有从前的光景,这也都算了,最主要的是,金豫呢?
终于有个眼尖的院奴,指着木头堆里的一处,大声喊道,“郡主!快看!那是大少爷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