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刚刚出现的时候,萧砚的心中也是无比震惊。
在来之前,无字便对他说过这佛香的独到之处。
“殿下可知这香为何如此奇特?”金申见萧砚的神情便猜到他应该知道些什么,故意一问,正好中萧砚的下怀,本来这话该是无字和尚讲,但看无字这会儿神情十分专注的端详着金漫的面相,应是不好开口,便替他解释了。
“此香名为‘佛说’,除了比寻常的香火更加粗壮之外,上面那些梵文经书才是最独到之处,相传有一聋哑的老僧,他一生坎坷,日夜长拜于佛前,但几十年只求问佛祖一件事,因其口不能言,便刺破指尖,日日用指尖血在香烛上写下这段求解梵文。佛香每书写一遍便重新贴上朱砂黄纸,再书写一遍,如此这般,直到老僧人圆寂前夕,佛香无火自燃,在空中凝结出一个字,这才解开了老僧人一生的困惑。”
“自此以后,这香的制作方法便被保留下来,但因为十数年才能得一支而极其宝贵,又因其可以显字,能说诸佛神像不能开口之言,故曰‘佛说’。”
金漫在院子正中央的位置,离萧砚有些距离只听见了他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没听清内容。洛川便弯着腰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重复着,金漫困倦至极,连开口说话的精神都没了,点点头,似懂非懂。
她虽然看起来已经要睡着,可是灵识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眼睛虽然睁不开,但心里仿佛有一双眼睛慢慢睁开,院子里的人他们的神态,动作,表情一一尽收入她的眼底。
佛说香越烧越旺,可是香的上空凝结的笔画却越来越慢,最后只停留在三笔便不再有新的笔画出现。
萧砚看着那逐渐模糊消散的雾字,脸上有难掩的失望。
看来金漫并非是邹思远先生说过的他命中的贵人。
神思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仿佛云游一般溜达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额头上一凉,金漫豁然睁开眼,洛川蹲在她面前,满面担忧的替她抹去额头上的细汗,“不算了,我们走。”
金漫稳了稳心神,眼睛终于对上了焦距,眼前佛说香已经燃尽,她对着洛川弯了弯眼睛,露出一点狐狸的媚态,洛川手摸上她的额头,隐约有些发热。
“香有问题。”金漫撑着椅子坐直了身子,打起一点精神。
“有毒?”洛川眼神顿时凛冽如刀,就要站起身去将香拔了。金漫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没有毒,无妨,我倒要看看他要做什么。”
“金小姐。”无字朝她走了过来,“可有不适?”
“没有,我夜里睡得不安稳,想来是困了。”金漫打了个哈欠,微微欠身,推开洛川。
无字递给金漫一些方寸大小的黄纸,金漫接了纸过来,眼神迷茫的看着无字和尚脸上戴着的那泛着幽幽冷光的面具。
“给我黄纸做什么,我不会画符呀。”金漫说的十分诚恳,面具后的那双眼睛看着她,忽然卜卦僧握住了金漫的手。
金申皱了皱眉,眼光一瞟,看到洛川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从外围站到了距离金漫很近的地方。那距离对于身高臂长的洛川来说,只要卜卦僧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举动,洛川便能一下跃过去,将金漫救回来。
金漫低头看了一下被抓住的手,更迷茫的问了一句,“大师你真的是正经和尚吗?”
金申老脸尴尬,假装低头抖了下沾到水的袍子。
无字和尚按着金漫的手,朗声说道,“黄表纸入香炉,遇灰则燃的便是普通人,遇灰不燃的便是天不祥之人。大小姐可听明白了?”
金漫点点头,一点犹豫没有,便将黄表纸放在一旁的蜡烛上点燃,手一松,燃着的黄纸落在香灰上。众人全都屏住了呼吸,抻长了脖子瞪着眼瞧香炉之中的情况。
万没想到刚才还着的很旺盛带着火苗的黄纸,噗的一声便灭了。
“果然是天不祥!我就知道!”梅若夫人第一个跳了起来,看神情十分高兴,带着几分猜中的喜悦,“二爷,她是天不祥!”
金申起身眉眼低沉,二话不说给了梅若一个嘴巴。
梅若被打的发懵,怔怔的看着金申,“我没说错呀,遇火则灭是天不祥,是天不祥啊!”
洛川手腕微微一抖,一把匕首从袖子里滑进手心。但凡有人敢对金漫发难,他必然让对方原地丧命!
无字有一瞬间发愣,看向金漫。
金漫吸了口气,望着香炉说道,“你们都很信这个炉子,我也问一问好了。”她真的对着香炉认真的说道,“当着佛像的面,你如实说,我到底是不是天不祥?”
她问了一句,本来已经熄灭到一点明火没有的香炉中陡然爆出一点烛花似的火星。随即,接二连三的火星从香炉中爆发出来,本来已经熄灭的黄表纸竟然恢复了原貌,瞬间被火星点燃,香炉中竟然爆发出一团冲天的火球!
火球烧得红透了,连碎片的雪花都不能让他减灭半分火势。火球在半空中只停留了约几个呼吸的光景,就这短暂的几秒钟就足够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有胆子小的家奴甚至跪了下来,诚惶诚恐的祈祷着。
火红金黄的光芒也照亮了金漫自若的脸庞。
“大师,你师父有没有说过,遇火爆火的是什么人?”金漫看着无字和尚,他的半边面具被映得通红,显得格外妖异。
无字和尚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只听得一声剧烈的闷爆之声,那团火球竟然又有了变化!
火球剧烈的放了一团热气,肉眼可见的爆破在众人面前。红光不退,烟雾不散,竟然显出一个完整的“凤”字。
前三笔与方才佛说香燃烧时显现出的笔画,如出一辙。
“天命为凤,浴火重生。”无字和尚慢慢合上眼睑,说出这八字箴言。“金小姐,你此生当富贵无极,荣宠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