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圣点了点头,似乎对太子请假这事已经司空见惯,将奏折放到一旁,问道,“京兆尹?”
被点名上前的京兆尹立刻往前踏了一步,“臣在。”
“京畿道那边如今收拾得如何了?”萧圣漫不经心似的一问,却让京兆尹眉头一跳。
京兆尹是个肥腻的胖子,下巴的肉剧烈的抖动着,可见是在字斟句酌的想着要如何回答才能令圣上满意。
久久得不到回音,萧圣的目光阴沉了下去。
作为萧圣解语花的左相张熙廷立刻上前一步,“京畿之道此前被毁坏的建筑余火燃了几日,本已经在着人清理废墟,可建筑本在半山之上,清理的废土运输速度也并不理想,加上最近的大雨,施工基本已经暂停了。”
这一番话将事情来龙去脉,其中难完成的原因都好好的说个清楚明白,萧圣听后对张熙廷满意的点了点头,“除夕前将京畿道恢复,左相以为如何?”
张熙廷赞同道,“陛下体察民心,除夕正是除旧岁迎新年的好日子,京畿道焕然一新,正是其时。”
“此事交由你督导。”萧圣又看了一眼京兆尹。“从京畿道出来的人,京兆尹可有安顿?”
左相张熙廷便说道,“陛下,近日京兆尹胡大人忙于找寻一位世外高人,听说已经有了眉目。”
“哦?”萧圣看了一眼张熙廷,老皇和老臣眼神一碰,互相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京兆尹慌忙拿起帕子擦拭着额头,恭敬道,“起奏陛下,臣找到了消失多年的卜卦僧的下落。正是为了好好安顿京畿道出来的诸位……嗯,贵人。”
京畿之道其实是指从京城出发的四个方向的官道,可萧圣一说,众臣子便知皇帝说的是京郊靠北,最荒凉的那个浮沉馆呢。
浮沉馆半月前烧于一场大火,死伤无数,借助这场火势也掩盖尽了那里一切的晦暗不清的腌臜。
证据毁于大火,可是人呢?
那些被忌惮而被送走的贵族血脉?该如何处置?
张熙廷给京兆尹使了个眼色,京兆尹立刻滚着肥圆的身子往前,说道,“启禀陛下,从京畿道回来的贵人查明的只有几人。且有的贵人身份有些……有些。”
“有些什么?”萧圣垂眸。
“臣愚钝,不知该将那位贵人如何论断。”京兆尹跪在地上。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是温家的那位小姐,她与顾家的表少爷,小顾大人是指腹为婚的夫妻,小姑大人伤寒入馆之前,已和温小姐拜了高堂,成了实质夫妻,可小顾大人不幸殒命,死前并未与温小姐和离,温小姐成了寡,前几日回本家的时候被父亲赶了出去,说与家门风声有碍。
温小姐的夫家顾府因温小姐在浮沉……在京畿道的时候妇德有亏,又折损了容貌,故而拒不接受这个儿媳妇。是以,温小姐当即便到京兆府来申诉告状,告两家虐待。臣愚钝不知如何决断。”
“臣斗胆请示陛下,温小姐应断于谁家?”京兆尹这番话说的倒是十分清楚明白,让萧圣的脸色好转了些,略微沉吟。
张熙廷见萧圣为难,便出言道,“陛下,臣以为此事涉及后宅琐碎,亲眷攀故错综复杂,应交于宗人府去判断,温家女该何去何从。”
萧圣点头,倒也承认的爽快,“这种案子孤素来不明,交与宗人府去说吧。”
京兆尹擦了擦额头的汗,磕了个头,又说,“陛下,昨夜鸿王府内先帝赐予的老槐遭雷电,倒了。听说还出了人命。”
“此事已经在街面上传开了,大家都说……说……”京兆尹欲言又止。
“说什么?”萧圣最是看重百姓民意,这一点当真是戳在他的痛处。
京兆尹鼓足勇气把头重重叩在地上,“百姓们都说是因为有天不祥的人到了京,所以鸿王府才遭了灾,要不怎么那老槐怎么百年了都不断,偏偏昨夜便断了?而且还……还引了一场天火,这才闹出了人命。”
“天不祥之人。”萧圣的冕毓晃动几分,默念了这几个字一番。大太监吉安慢慢垂下眼眸,扫了一眼玉阶下的京兆尹。
“是以臣想着找到那位世外高人,卜卦僧来测一测,此番是何人天不祥,搅扰了京城的-太平。”京兆尹叩头又说道。biqμgètν
萧圣沉吟片刻,淡墨色的眼珠微微一转,将手抬起。
吉安弯着腰,搀扶着萧圣的手臂。
圣上起驾,众臣纷纷跪倒。
就在众人以为萧圣会和对待温家女那样寡淡的对待鸿王府一事的时候,萧圣忽然顿住了脚步,“既是民心所愿,就按你的意思办。即日命卜卦僧到鸿王府去,测一测是吉是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