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那个早死的爹,竟然一儿一女,成了你们兄弟几个里面最好的。可惜他老人家福薄,没等到我们尽孝。”
“所以,金家第二代中间,二叔你是最惨的。”金漫一口气将现在金申的窘境给说了明白。
“要不你也不会着急忙慌的跑来看我死了没有?”金漫从谢严手上拿回牌位,用流光在金漫二字上画了个叉,“金漫死了,对你有好处?”
“没有。”金申恢复了平日的神色,谢严更是气的快要把一把白胡子翘上了天,“大小姐,您不能这样说二爷,二爷对您的偏心您肯定也看到了。”
“老谢,你出去吧。我和金漫单独谈一谈。”金申走到矮凳上坐下,俨然又是一派大家长的模样。
“是,二爷。”谢严退了出去。
祠堂里只剩下金申和金漫二人。
金漫看着那一排排被重新点燃的烛火,没有开口。
“跪下。”金申低声说道。
金漫没有任何的扭捏,对着金家列祖列宗跪了下去。
她现在顶的是金漫的身份,跪一跪老祖宗她没有什么不接受。
“金漫,你自七岁起突发癔症,整个金家被你搅闹的鸡犬不宁,但是没有人责怪你,因为你是金家这一代的天选之子,那个贵族血液里的诅咒应验在了你的身上,说到底,你是在替金家人受苦。当时我们与你父亲秘密决定,不将你送到浮沉馆去,金家虽然不如从前辉煌,但将你藏起来,养到大,养到死的本事还是有的。”bigétν
“但是……”金申说着说着露出痛苦的神情。
金漫抬起头看着他。
“但是你父亲,我兄长和长嫂丧命沙场,金家一落千丈,在朝廷里再难像从前一般获得盛宠。我们也想过认命,谁让我们这一代人才凋敝。可是,金家的旁支,其他的族亲们全容不下你。”
“他们找了京城最好的卜卦僧,推算你的命格。所以……金家才不得已将你送去浮沉馆。以平悠悠之口。这场族人对本家的发难才算抵挡过去。”金申说清楚前尘往事,自己也觉得一阵心里轻松。金漫冷笑一声,仰起头平视着那些祖宗牌位,“说到底,你们是因为说不过,也打不过那些旁支族亲,所以只能拿自己侄女出去抵债平事而已。”
金申刚要解释,金漫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而且,我父母战死,你们不说替我去请封赏,拿补偿,反而将我推出去做了挡箭牌,不仅解决了当时的困难,更是保全了那个真正有病的金丹。”
“有父母可真好,哪怕她爹是个病秧子,她娘遁入空门。”金漫吸了口冷气,“说不准,三婶子进佛寺里修行,也是她向你们妥协的结果,她只想让自己的女儿在金府里好好活下去。”
“我当年年纪还小,只能任人宰割,若我没记错的话,我七岁时高烧不退,忽然癔症诳语也并非是真的生病。”金漫走到自己靠着的窗边,手指擦过窗棂,一点点粉末沾染在她粉白的手指上。
“在你眼皮子底下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二叔,你治家的本事也没有外界传说的那么厉害嘛!”金漫弯起了眼睛,又露出狐狸一样的弯弯弧度。
金申下意识避开眼睛,“此事我会彻查到底。”
金漫站起身,笑眯眯的看着他,但是笑意远未达眼底,“二叔愿意查就查吧,我一贯主张自己的仇自己报。”
“你如此莽撞行事,要当心成了别人的靶子。”金申蹙眉。
这丫头,大哥大嫂身上的美好品格是一点没继承。
“我若不是死过一次,只怕就要死在刚才的那个幻境之中了。二叔。”金漫走到他面前,从袖子里取出一根黑漆漆的树枝,“这种树的汁液和嫩芽都有令人致幻的作用。你查查府里谁在种这种东西就会有答案了。”
“作为补偿,我希望二叔能将我的月利零花钱的后面加一个零,每月五十两不够。”
“行。”金申在钱上不是小心眼的人。
“把洛川放出来。”
“放出来可以,只是他身份未明,鸿王府不会对他掉以轻心。”金申道。
“可以。”金漫想了下,说道,“等我十五岁及笄,我要搬出府,自己过。”
“只有承袭王位,爵位的后嗣才可自立府邸,金漫,这件事不是我不答应你,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本事我自己有,二叔只需要提供一个让我显露本事的机会。”金漫笑眯眯看着他,“如果我闯出名堂,给你养老送终也是名正言顺。你也能光鲜的保住鸿王府的名节。”
“如果我闯不出来,对你也没有损失,反正我都是有牌位的人了。”
金申起身,在祠堂里来回走了几趟,显然是还在思索金漫这番话的可行性。
金漫也不催促,看他来回溜达,她跑到矮榻上坐了下来。bigétν
两个人换了个位置,现在是金漫看起来从容淡定。
“我答应你。”金申停步在她面前。
金漫也起身,伸出一只手,“多谢二叔。”
金申伸出手,和她击掌成约。
“二爷,柴房那边闹起来了。”谢严的声音从门缝里传进来,他不知道这边说的怎么样,声音里都是探究。
“柴房怎么了?”金漫打开门出来,差点撞上探头探脑的谢严,他额头上沁出汗珠,看来是从哪里急忙赶回的。
“是洛川吧?”
“这……我不好说。大小姐,还是您自己去看看比较好。”谢严想起来刚才看到的场景,还是没敢把实情说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