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墨州是个好地方,阿桑在古寨村买了一块荒地,荒地还连着一片温泉,春天的时候,阿桑让人把温泉池整饬一新,建成了温泉疗养院。我在那附近也置了一块地,种了粮食和蔬菜,您身体不好,不如,去墨州疗养吧。”
墨忱卿神色淡淡,一番话说的仿佛是讨论今天都吃了什么饭天气晴好还是下雨一般,随意从容。
秦桑心里很震惊,面上波澜不惊。
大概是因为和他相处久了,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近墨忱卿那就腹黑了。
墨王爷摇头苦笑,“怎么,这就想让为父退位养老去了?”顿了顿,他又道:“你才刚满十八,其实不急的,我现在身体好了,还可以再当几年家。”
“说的就像这些年您管过这个家似的。当家人不都是四叔四婶吗?”
墨忱卿翻了个白眼,半开玩笑道。
墨王爷不以为杵,反笑道:“你以为,若是没有我做靠山,他们两口子能撑起这个家?我若去了墨州,这个家,岂不要散?”biqμgètν
墨忱卿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说这话您别不爱听,墨王府与大昊王朝同寿,到如今已经二百余载,其实和慕容氏一样,都已经烂到了根子里,父王,您守着一堆烂糠,有什么意思呢?”
墨王爷脸色黯然下来,语气也严厉了几分,“不管怎么样,我绝不允许这个家在我的手里毁掉!你要做什么我不阻拦,那是因为我觉得你能走正道,但如果你走邪魔歪道,别怪父亲翻脸不认人!”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猛拍了一下桌子,以示威严。
墨忱卿如泰山一般岿然不动,他从容道:“您不想在您的手里毁掉,但,您看这风雨飘摇满目疮痍的江山社稷,能坚持到几时呢?若有坚持不住的那一天,您还能否保得住您的王府呢?”
墨王爷大惊失色,“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说的是实话。您应该走出去看看,京城之外,如今已经到了什么地步。”墨忱卿不紧不慢地叙说着,“去年的时候,阿桑遇到过一位病人,她一向多危重的病人、哪怕是仇人都不会不救,但那是阿桑唯一一个没有收治的病人,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墨王爷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为什么?”
秦桑凉声道:“因为,那个人的病,治不好。他患病的起因,是因为他吃了人,还吃了脑子,导致他的身体发生异变,是真正的绝症。”
如今说起这件事,秦桑依旧不能平静。
墨王爷也震惊住了。
“竟有此等事?”
秦桑眸光黯然,“如今的世道,我相信这不是个例。我和相公出去赈灾,一路上,饿死者众,千里皆饿殍,疫病亦是由死者得不到妥善掩埋安葬引起的。饿死的病死的,不计其数,恶性循环……百姓过得猪狗不如。
相公说的不错,国将不国,家又怎么可能安在?
公公,相信您也收到一些奏报,但纸上写的,终究比不上眼见为实来得震撼,您不妨找个机会,出去走走看看。”bigétν
秦桑嗓音悲凉。
这些原本和她无关。
她本只想做个寻常大夫,给人看看病,赚取点诊金,够得上逍遥一生就好。
可她遇到了墨忱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