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陆仿佛是在说笑话，只是此情此景，不少新兵眼底蓄满的清泪仿佛没有了阻挡，肆意落下。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没到情深处。

“再见，陆哥，感谢你记住了我的味道，这是独一份，我未来老婆未必记得住。”

张来福上前，哽咽道，嗓音嘶哑。

想到自己接下来下的连队是机械化连队，更是悲从心起。

陈陆有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兄弟！”

“陆哥，你真的不会忘记我们吧！”

跳蚤眼眶发红。

陈陆眼神坚定，右手握拳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铁牛伤感道：“再见，陆哥，有机会我们一定要多聚聚。”

这一次因为可以如愿如意下到自己喜欢的炊事班，平时最多愁善感的铁牛，这次反而平静很多。

“会的。”

陈陆露出了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

谁都不知道，这次下连队之后，接下来再见面是何时，不过，想集齐这么多人，真的很难。

他们可能还不知道，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兄弟，在心中。”

王兵上前跟陈陆拥抱了一下，嗓音低沉。

陈陆用力拍了拍王兵的背后，一切都在不言中。

顷刻，就在陈陆要松手的时候，结果王兵抱得更紧了，跟着笑嘻嘻道：“多闻一会，以后你的机会不多了。”

顿时，陈陆的额头上竖起一排黑线。

“陆哥，你也闻一下我身上的味道，要不时间长了就不记得。”

“还有我的，独此一家。”

“班副，我也要抱抱。”

经王兵这么一闹，大家纷纷把陈陆围起来，陈陆被吓得差点落荒而逃。

不过，分离的气氛倒是淡了些。

就这样，王兵他们一个个过来跟陈陆告别，此刻，也没有人骂陈陆变态什么的，就是开着玩笑，然后红着眼睛，一个个转身离开。

很快，众人就拎着自己的行李站在廊上，面对陈陆，立正，敬礼：“再见了，班副。”

陈陆向众人挥手，“得了，快滚吧，我们还是红箭旅的兵。”

嘴巴上这么说，陈陆的表情也有点不自然，因为他知道，不是一个连队的人，以后要再相见很难。

很快，在班长的带领下，王兵他们一个个转身从楼梯口下去，然后消失在陈陆的视线中。

陈陆一直站在那里，通过打开的门口，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心里也空荡荡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猛然冲出宿舍，站在走廊上，扶着栏杆，附身望向楼下。

不少老兵班长正带着自己班的新兵离开，可是人群中，徐江和王兵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但人生何处不相逢。”

那一瞬间，陈陆的脑海中涌起各种念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陆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旋即转身返回宿舍，百无聊赖，躺在床上，睁大眼睛，静静的看着上铺的床板，任由思绪发散。

“陆哥，你觉得我这次理论考试能及格吗？”

“陆哥，我叫你哥了，就这一次，你不要告诉班长，我保证，抽完这根烟就绝对不抽了。”

“写检讨跟思想感悟一样，都是靠吹，思想感悟就是要歌颂，检讨嘛当然是要体现认错的态度，怎么诚恳怎么来？”

“我们离开后，你不会很快就忘记我们吧！”

……

往日的一幕幕仿佛影视剧，一帧帧在脑海中闪过。

有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王兵，有一脸憨憨，胆小的铁牛，有会写书、偶尔断线的张来福，有跳着走路、严重狐臭的跳蚤……

目光转动，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宿舍，心中空荡荡的感觉越发强烈。

突然，一股窒息感陡然袭来，胸口发闷，陈陆旋即起身，下床踩着鞋跟，走到窗边，大口呼吸。

窗外，往日热火朝天的训练场，此刻空荡荡的，平时训练的呐喊声也消失不见了，远处隐隐传来众人相互告别沉重的声音。

突然，一阵凉风拂过，吹起窗帘，新鲜的空气转瞬填满整个房间。

陈陆深呼吸，感觉空气中多了什么东西，又少了很多东西。

许久，耳边熟悉的吵闹声都没有再出现，宿舍安静得让人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