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耳塞,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她不喜欢交谈,更讨厌被打扰,她不关心最终的目的地,更不在意水手们的虚情假意。当所有的缠绵都化为云朵,消散再消散,当无声的泪水跌落在外套,吸收再吸收,这份惆怅到底是恋还是叹?
古老的建筑裹着色彩斑斓的外壳,绣着精美花纹的马车在石板路上穿梭,挂在树屋阳台的植物挥舞着枝条,擦身而过的暗精灵们难掩喜色。孤身行走,车辙与缝隙摩擦出规律的响声,躲在兜帽下的是疲惫的眼,手中的羊皮卷早已被揉成一团。
半个小时后,她来到了低语森林内的交易场附近,在旅店老板热情的寒暄中住了下来。
低语森林的夜晚比白天更显热情,荷尔蒙与胆固醇是最致命的催化剂,可她却是那么的格格不入,鲷鱼沙拉与玉米面包被静静地摆在窗台边,等待它们的只有腐坏。正如那些绽放的、飘飞的、消失的,都变成了曾经,而那些厌恶的、嫌弃的、漠视的,皆是生命里的不同滋味。
我们的年轮上被刻满了回忆,有些被指甲抓得模糊不清,有些被汗珠腐蚀发霉,有些则被泪水泡成朽木。但不管如何,它们都是无法抹去的,它们会像荆棘般缠绕在每个故事里,让本该灰暗乏味的过往变得鲜艳绚丽。
地精风叶呼呼作响,蚊子在帐外蠢蠢欲动,现实生活很现实,彻夜难眠的桥段只会出现在小说中。不知何时房间里响起了鼾声,心爱之人的突然消失,多天的精力透支,旅途的奔波劳累,这一切都令她心神俱疲。
几天后,她安静地离开了这里,仿佛不曾来过。租来的马车如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病病殃殃地在石板路上蠕动着,那加速的声音就像是吃了过期黑面包般“湿润”,撤拽缰绳所用的力气能塑造出最完美的肌肉,甚至就连那擦身而过的空气,也混合着腐朽的味道。此时的她虽愈发消瘦,但嘴角却挂上了一抹浅笑。
海风吹拂着面庞,好似一双双柔弱的手摩挲着;碧蓝的海水打湿脚面,冲洗着一路的粘稠;阳光的味道纯粹而直接,温暖着她那颗破碎的心;偶尔路过的螃蟹挥舞着双钳,似乎在驱赶着陌生的闯入者。
月亮在海平线探出了头,深蓝色的海水依旧晶莹剔透。那些放不下的往事,也许只是我们太倔强不愿意改变,又或许是我们习惯了那些本不该被习惯的习惯,可是伤口总会慢慢愈合,总有一天这些都将成为过往。
她从背包里抽出一张明信片,思索许久后,简单地画上一个笑脸。起身拍了拍黏在袍子上的沙粒,在一阵稀里哗啦的刺耳声中向远方驶去。
五十万加仑的水、四十公斤的体重、几个小时的路程,一个任性的她,一段不辞而别的回忆。
乱石海的波涛汹涌,明信片上的天空永远都是翠绿湛蓝,海水永远都是清莹剔透。低语森林的空气中仿佛永远都在弥漫着孤独的香甜。再见,再也不见,在也不见。sxbiquge/read/6/664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