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只见内里走出一人来,虽是朴素的衣裙,但可见是精心妆饰过了,愈发显出她的美貌娇艳,若不是这一身衣裳不够华贵,谁又想得出此人是一村妇呢?
“芸娘?你几时到的!”王良见了妻子,早已忘了院中还有半夏这一小厮在,几乎是飞奔过去,拉了女子的手,方才肯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状元娘子前日就到了,我们奶奶怕状元公见了分心,便不敢告诉您,还望状元公恕罪……这……小的便先下去了。”半夏也是头一遭见这王举人,如今应该是状元公如此失态,便也很识相的不打扰二人,自己悄悄退下,又将院门合上。
“我……随着林家的商船来的,还望老爷莫怪。”芸娘见了丈夫,欣喜之余,仍旧觉得忐忑。
“这哪里怪得你……你今日可见了我……”王良哪里会责怪自己的妻子,只是自己银钱不够,这才无法同林如海一道,连夫人也带进京中来,独留她一人在那江南之地。
芸娘眼中含泪,连连点头。“见了,老爷骑着那马,威风极了……”
王良见天色已晚,连忙拉了芸娘进屋去,与她将分隔半年的思念一一道来。
今日虽无巴山夜雨,这夫妻二人却也共剪西窗。
而贾敏与林如海这边却与平日无甚分别,虽说贾敏也是喜悦的,可大约是前世已是高兴过一次,对于意料之中的结果,夫妻二人都显得淡然。倒是下人们都得了赏钱,面色俱是喜气洋洋。
相较于林如海今后的仕途,今夜贾敏却对那王良的妻子更感兴趣,其实她早几日就像同林如海说了,只是那时他忙着备考,贾敏也只得暂时忍了下来,如今却可以好好说道一番。
“这王状元的娘子竟然只年长我半岁……他这娘子生得,真是可人。”王良娘子的长相,就是贾敏这个见惯了各家夫人姑娘的人也要赞上一句的,想不到乡间还有这般绝色。
林如海知晓王良的妻子已经进京,但是并没有见过真人,见妻子如此说,那必然是个美人了,可这与他又有什么相关,于是便敷衍的应了一声,只听贾敏又继续说道。
“状元家的娘子说,她与王状元也算是青梅竹马,她爹爹早逝,也是王状元帮衬着才过得下日子,十四岁时没了娘亲,还是王状元安葬的她母亲,此后便只有她一人,而后王状元的父亲母亲都病故了,现下便只有她与这状元公相依为命的过日子。”
贾敏说着又翻了个身,“这状元公还当真是有本事……怪不得与他妻子如此情深意笃,若不是他能得个功名傍身,恐怕这般美貌的娘子……如今好了,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是啊,他们夫妻二人,便是相濡以沫了,若是换了我到这般境地,我必定是不如他的。”林如海听到此处,亦是附上自己对状元郎的褒扬。
王良在逆境之中尚且如此,他如今有佳人在侧,还有家世钱财,必然要更闯出一番名堂来才是。
翌日王良携了妻子亲自登门道谢,他昨日一见妻子便知为何林如海要假借自己身子不适,赶他回去了,不过是为着他们夫妻团聚而已。
林如海几日已经高中,自然不能似早前那般刻意低调,此番贾敏却是费了一番心力,下帖子请了荣国府来林宅同乐。
林家在京中的宅子不算小,但是比起敕造荣国府自然是不够看的,可想到贾母爱听戏,却也还是请了一个戏班子,因都是家中之人,唯一的好处便是不必讲究见不得外男的说法,若不然他们这林家宅子前后院都搭上戏台子,定是会前院吵了后院,后院扰了前院。
这一次林如海却也是把王良引荐,毕竟先前他本着要王良好生准备会试的想法,不让俗事打扰他。今时不同往日,王良势必要混迹官场,接触形形色色的人,林如海知王良前世也颇晓为官之道,要怎么处理各家关系,便也不是他该操心的。
至于贾代善见女婿如今金榜题名,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外家,先前心头的那些不快早就烟消云散。反观林如海的做法,愈发显得此人稳重多谋,这林家几代公卿的底蕴,果然比自己家好多了,他看看大儿子贾赦,倒也不指望着他在科举上有什么出路,只盼次子贾政能在科举一途有些成效,他这爵位不是世袭罔替,唯有读书科举方能长久兴家。
“人人都说姑苏甚好,进今年出了状元和探花,那山林书院向来名声在外,莫不如让二爷去那边读书?”台上咿咿呀呀唱过一折子戏,正预备换下一场,贾母没来由的却突然谈论起此事来。
贾敏听到此言,一时却不知如何作答,毕竟那山林书院只收举子,而她的兄长贾政,如今也只是个秀才。况且如今贾政已是有妻有子,后面大约还会添个女儿。
她这兄长,却也不是那等可以远赴姑苏一心求学的人,毕竟京中的国子监并非没有大儒,他在京中便学不好,又不是小儿尚未定了心性,还需孟母三迁。
好在是贾代善解了围,对贾母道。“若要去山林书院,等中了举也不迟!”
贾母这才不提此话,又要人拿了折子来点戏,贾敏看自己那二哥贾政,面色却是有些不好。方才想要开口发问,父亲贾代善却又偏过头,问林如海道。
“你如今在外,过不了多久也当加冠了,这么一件大事,可有安排?”
贾敏晓得,自己这父亲必定是想着要为丈夫操持冠礼,将两家更加彻底的绑到一处,这林家与贾家那就更加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