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现在还剩下多少水?”一个头发灰蒙蒙,身上穿着一件有些肮脏的衬衫的男生抬起头来问到。
“只剩下最后一小桶了。”
这是圣利文城曾经最大,最宽敞的一个学校。
只是时至今日,它已经不再是一个学校,而成了一个收留各路伤员的地方。
一个又一个的伤员被抬过来,一条又一条的生命在流逝。
从最开始的恐惧,到适应,再到麻木,眼前的这些人只花了不到短短十几天的时间。
这十几天的时间里,有原本在这里当志愿者的学生忍不住偷偷的跑掉了,也有些人中途加入了进来。
短短的十几天里,这里上演了人间百态。
“我们真的一点药品都没有了吗?”小陈抬起头来问。
世事多么无常。
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个今年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居然现在担当起了这群人中顶梁柱中的角色。
原本在学校里的时候,小陈就非常喜欢学习,但他学的东西在很多人眼里看起来可能有些不务正业。
在十天前,曾经担任领队的那个老师偷偷溜走以后,小陈就自觉的接起了负责人的大旗,并且一干,就干到了现在。
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开始在脑子里思考没有药该怎么办。
“要不然咱们再去求一求海格特的那些官员?”一个小女孩走过来小心翼翼的问。
小陈看着小女孩期待的眼神,克制了很久,才没把自己的那个白眼翻出来。
求他们?
别以为他没看见那群官员们看见他们就宛如看见瘟疫一般的眼神。
小陈不明白,明明他们不都是海格特国的人吗?明明他们如果出了事,这些官员们最后不还是落不到什么好嘛?
为什么……他们连这点事都看不明白?
不。小陈忽然打了个哆嗦。
或许他们并不是看不明白,他们只是……不想这么做而已。
为什么?
一种可怕的感觉袭击了他,让他的手不住的颤抖着,甚至让他都有些拿不稳自己手上的纱布。
现在海格特国的这些官员们几乎可以说得上是被民众们一手支持着上台的。
圣利文城的人民,包括小陈,也都是支持他们的人之一。
当时这些人上台的时候,所有人都还欢天喜地的,宛如庆祝什么大喜事一样,张灯结彩。
现在想想,时间不过就流逝了一年而已。
如果……
如果他们选错了呢?
如果说他们当初……不小心做了件蠢事,而且是天大的蠢事。
那他们到底该何去何从?
冷汗从小陈的额头上如同水一样的留了下来。
他不愿意去想这种可能。
就像他不愿意去想为什么最近他在看着那些被毁的东西时,会无缘无故的发呆一样。
然而……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忽然叫了小陈的名字。
小陈被吓得一个哆嗦,手中的纱布都掉到了地上。
“怎,怎么了?”他连忙转过头看向了进来的那个人,就看见那人有些犹豫的说道,“刚刚小陈哥去西边找水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
“他说基地那边的灯亮了。”
“基地?”小陈猛地站起了身来,把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等到看见来人脸上惊恐的表情后,小陈才发现自己的动作幅度未免太大了点。
他连忙装作不在意的道,“那边的灯亮了?怎么会呢?”
“对啊,我们也觉得奇怪。”来人也说到,“我们正商量着要不要找人过去看看呢。”
小陈刚刚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被他强压了下去。
他不愿意去想太多东西了,就像是有些人会故意忘记一些对自己不利的东西一样,他现在也会如此。
他压下了自己心中那几乎快要冲破心脏般的情绪。
小陈也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最起码,他不应该对于要去见一个被海格特高层抛弃的人这么兴奋。
可是身体上的反应总是欺骗不了人的。
小陈听见自己用强装出来的平静声音道,“我们该什么时候过去看看?”
“小陈哥,你定吧。”对面的人不好意思的道。
“那就……现在吧。”小陈看了看天边的夕阳道。
“啊?”很显然,对面的人也没想到小陈居然会如此的心急。
小陈知道自己表现的的确有些急躁,可是现在他不想去考虑那些事了。
他此时忽然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下那暖光色的灯光。
仿佛在这一片废墟的城市中……
仅仅只是看见那一片灯光,就足以让人回到那过去的日子。
那没有战乱,没有泪水的日子。
……
这世界上的事情总是很神奇的。
——祝弦月想。
有些东西,有人求了很久,都没求到一个合心意的结果。
有的人无心去求,却阴差阳错的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