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徐璈把银票收下了,钱庵悬在喉头的巨石轰然落肚,如释重负地低声说了声遵命,不敢多打扰轻轻退了出去。
徐璈把盒子扔到打扮成护卫的荣昌手里。
荣昌屏住呼吸打开盖子,看清最上头的数额就忍不住狠狠抽气:“将军,一万两的!”
这么老厚的一摞,全是一万两的面额的话,这……
这到底是多少银子?
荣昌没见过这么多钱,龇牙之下面目扭曲,话也酸溜溜的:“要不怎么说话本里说的都是骗人的呢?”
“那些戏折子里总说文人傲骨清流不屈,两袖清风最厌铜臭,可我瞧着这当文官的一日见的好处,比我这辈子能攒下的俸禄都多!”
徐璈好笑道:“瞧你那点儿出息。”
荣昌一脸我没见过世面,但是我还很骄傲的样子,抽了抽气小声说:“将军,这一摞少说也有四五十万两,这么多银子,你怎么就收下了?”
“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万一……”
“不收他的好处,这狗东西心里就对我存着疑,不会那么尽心。”
徐璈慢声说:“敢收能收,证明都是一条道儿上的货色,他自以为拿捏住了我的把柄,疑虑也就都消了。”
徐璈现在要用钱庵去瓦解南浔商会,剿灭水匪。
这把刀要想用得顺手,就必须让刀绝对听话。
荣昌似懂非懂地唔了一声,捧着盒子嘀咕道:“那将军真的会在小王爷的面前替他说好话吗?”
徐璈懒懒笑了:“说啊,好处都收了这么一大摞,为什么不说?”
他只管说自己的,反正江遇白一个字都不会信。
这有什么可多思量的?
荣昌牙疼似的扭曲了脸。
徐璈轻描淡写地说:“只要他能活到那个时候,看在这巨额军饷的份儿上,说几句好话有何不可?”
只可惜,钱庵活不到。
荣昌默默竖起了大拇指表示佩服:“要不怎么说,还是将军想得周到呢。”
“少拍马屁。”
“卢新那边怎么样了?”
荣昌换了正色,凑近了轻声说:“按将军的吩咐,咱们的人已经混入了水匪内部,只等着钱庵再找机会出手了。”
经过昨晚一事,郝良和钱庵是恨毒了对方,巴不得即刻就送对方去死。
郝良不会坐以待毙。
钱庵也想快刀斩乱麻。
这二者针锋相撞,都无需徐璈再扇一把火,他们就会上赶着要把对方弄死。
徐璈眉目闲散,把玩着指尖的一枚青玉棋子淡声说:“南浔商会的动静,郝良那边都清楚了?”
“一清二楚。”
荣昌唏嘘道:“严俊给钱庵送消息,请求共商除匪大计的密信被分抄成了数份,其中一份就在郝良手里。”
南浔商会和钱庵等人想的是过河拆桥,免得留下郝良这么个心腹大患酿成麻烦。
郝良突然得知这些昔日的同党都想除去自己,是理所当然的怒火中烧。
荣昌眼底掠过一丝狠意,轻轻说:“等钱庵联合江南总督一起出手剿灭水匪,临近事成时,咱们的人会趁乱把该杀的人一起送走。”
“可确保万无一失。”
水匪一个不留,钱庵等人也是罪该万死。
连同江南总督等人在内,这一片的官匪一个都不必多留。
徐璈心情不错地挑起眉梢:“这样安排就很是妥当了。”
吸食百姓血肉为生的恶徒,理应在泛滥起无数恶念的运河上与恶鬼同葬。
否则恶人得以改头换面再获新生,为这些恶徒的恶念葬身河底鱼腹的枉死者,无数冤魂又该如何自处?
徐璈心满意足地站起来,掸了掸袖口戏谑道:“外头差不多该到水运司衙门开堂的时辰了吧?”
“只差半刻。”
“那就是差不多了。”
徐璈想到桑枝夏给自己送来的消息,兴致不错地说:“走,看钱大人为民请愿,给魏城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