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顺帝同意了他带家眷出京。
只是在这些家眷的去向上,永顺帝指明了方向,只可以跟随着陈年河一路前往西北,期间会专门派人护送。
名为护送,实则是监视。
陈年河对此并不在意。
只要能出了京都,剩下的事儿就不是永顺帝能把控的了。
陈泰没想到真的能等到这一天,顿了下小声说:“父亲,北狄此番大约是看准了如今朝廷势弱,才会汹汹来犯。”
“皇上命您严守西北不得后退半步,若战事不利的话,那……”
陈年河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淡淡道:“那就死在西北。”
“左右咱们一家都是全的,满门老少为固守关口葬身西北,也算是为皇上尽忠了。”
陈泰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
陈年河摆手道:“儿啊,将军百战不得归,这是宿命。”
“为抵御外敌固守山河战死沙场,是身为军中男儿最大的荣耀。”
“若真有那一日,也算是命了。”
陈泰不敢再多言,低头轻轻地说了声是,红着眼飞快出去帮着家人打点行装。
陈年河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滑过门外,盯着伴随了自己半生的铠甲,无言久坐良久。
陈家父子的对话被人传入永顺帝的耳中,永顺帝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若不是西北的形势实在紧急,永顺帝其实是不愿意派陈年河出兵的。
不过……
目前看来陈年河倒是没有反心。
永顺帝摩挲过拇指上象征皇权的扳指,闭上眼说:“传令户部,对陈将军抵御北狄所需的粮草武器等物,不得有半点懈怠,务必协助陈将军将北狄的攻势打弱,不得放外敌入关一步。”
传令的人躬身去了。
陈年河次日出发前看到户部送来的单子,眼底飞快掠过一抹深色。
战事紧急,京都距西北路远千里,故而陈年河只是携带家人轻车简行,城外除了传旨太监和几个与陈年河还算是交好的大臣,并无其余人前来践行。
陈年河郑重其事地下马站定,恭恭敬敬地对准皇宫的方向叩首而谢:“末将定不负皇上隆恩,当拼死而战。”
传旨太监满脸堆笑地把陈年河扶起来,尖着嗓子说:“那咱家就先恭贺将军旗开得胜,一路平安。”
陈年河面不改色道了声多谢。
太监一招手,早有准备的一队宫中禁卫打马上前。
“将军,皇上想着您此去携家中老小,一路恐遇叛军侵扰,故而特派了禁卫军随行护送,以确保万无一失。”
陈年河加上老仆家人总共就带了三十余人。
禁卫军却足足一千。
这说是保护,实则是为了什么,在场的人看了心里都很清楚。
陈年河淡淡一笑,再度拱手道:“末将多谢皇上恩典,还请公公回去代我谢恩。”
太监捏着手指连声说:“好说好说,将军客气了。”
陈年河对着前来送自己的白家家主略一抱拳,跟在白家主身后的白子清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陈年河心中巨石轰然落肚,翻身上马最后遥遥地看了一眼京都。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