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必须拿下,这是所有人共通的认知。
而且战场上战机转瞬即逝,抓不住机遇,随之而来的就会是灭亡。
在决定冒险之前,徐璈想过很多很多,但最后真的面临生死一线时,想得起来的却少之又少。
直到乱局暂解,徐璈从昏睡中醒来意识到自己捡回了一条命,才来得及后知后觉地感到后怕。
是真的太险了……
齐老意味不明地盯着徐璈,少顷后沉沉地说:“衣裳解了,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徐璈今日的虚弱虽是带了点儿装的成分,但实事求是地说,他的伤的确很重。
若不是徐璈自己的身体底子强悍,换一个稍弱些的人来,大概率就等不到今日再费尽心思卖惨了。
桑枝夏拿着齐老说的箱子快步走进来,正好看到齐老在拿着刀剜徐璈背上的肉。
徐璈此时也顾不得卖惨了,死死地咬着牙一声不吭。
齐老下手稳决,刀尖在再萃取过的烈酒中的滚过,头也不抬地说:“丫头,把箱子打开找出那套针刀。”
“嫣然,过来帮我。”
桑枝夏咬住舌尖逼着自己挪开眼,把齐老要的东西递过去。
徐嫣然尽管小脸苍白,可走过去给齐老递东西的动作却一点不慌。
齐老找到合适的针刀在徐璈背部伤口的发白处游走,解释说:“军医倒是尽了十分心力,只可惜心慈手软了些,不够果决。”
“这种冷刃造成的伤,一定要及时把不干净的地方割除,否则就会导致内火骤起高热不褪,伤口溃烂。”
“在战场上,很多人当时的伤不严重,后续却丢了性命,原因全都在此。”
齐老手稳,说话的声音也很稳。
染血带着腐肉的针刀,一把接一把地被扔到泡着烈酒的大碗中。
齐老声调带着无声的温和:“难的时候已经熬过来了,现在只需要把伤口处理好,避免后续再出现伤口溃烂发炎,小命就是保住了。”
徐嫣然赶紧把齐老要用的牛毛针递过去,齐老拿着经过药物特殊处理的肠衣制成的线,起身示意徐嫣然过来:“你来。”
徐嫣然小手发抖:“齐老,我……我大哥他……”
“他只是疼,又不是会死。”
齐老近乎冷酷地说:“你要想行医救命,就必须心够冷硬。”
“不管在你面前的伤患是谁,伤势如何,都一定要保持绝对的冷静,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的是什么。”
齐老说完要笑不笑地瞥了满头冷汗的徐璈一眼,嗤道:“你大哥身子板结实,扛得住。”
“你之前学得很好,只是一直没什么上手的机会,今日难得逮住你大哥这么个不会反抗的,好生练练手。”
齐老说完就自去边上坐下了,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徐嫣然紧紧地咬着下唇眼里泪珠直打转,望着仿佛是被血和冷汗浸透了一遍的徐璈,整个人都在发抖。
一直没说话的桑枝夏突然把手搭在徐嫣然的肩上,走过去坐在床头的位置,握住徐璈冰冷的双手,一字一顿地说:“嫣然,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