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什么样儿的人来往,习的就是怎样的习性。
桑枝夏看似柔弱,实则为前方战线上的岭南大军撑起了无忧的后方,为拼杀斩敌的徐璈铺设出了宽敞的退路。
这样骨子里就充斥满了坚韧的人,对身边人的影响无声无息,却又立竿见影。
老太君笑道:“我倒也没想到微微能有这般志气。”
“不过如此也好,官商勾结就官商勾结嘛,左右后辈子孙出息,咱们这些老的也跟着沾光。”
南家两位夫人被老太君的话逗笑。
老太君呼出一口气说:“今日徐家来的聘礼丰厚,可见人家待咱家微微的心,虽说大婚之日尚早,可咱家也不能落了下乘,总不能在嫁妆上输了一筹。”
“走,都随我去库房瞧瞧咱家的家底儿,搜罗搜罗好东西。”
除夕将过,年初二送的就是年礼。
徐家送的年礼先一步到,紧接着南家的马车就驶向了徐家。
许文秀拿着年礼单子,哭笑不得地说:“这事儿整的,倒像是咱们两家之前就约好的似的。”
南家送来的年礼一份并入二房,另一份并入公中。
徐二婶趁着过年得了几日清闲,说起已经定下的儿媳妇儿也是满脸的笑。
“说来不怕嫂子笑话,咱们在西北待了几年不曾习年礼的礼数,今年要不是嫂子提醒,我还差点把这规矩给忘了。”
结了亲以及走得近的人家,每逢年节是有互赠年礼的旧俗,在京都时这样的规矩年年都办,每年嘉兴侯府的门前都是车马不绝。
其中当以徐二婶的娘家送的礼最为丰厚扎实,徐二婶还曾引以为傲多年,为此抖了不少威风。
只是……
徐二婶眼底溢过一抹讥诮,自嘲道:“说起来,这还是侯府败落后,咱家第一年收到这么些年礼呢。”
徐家同辈的妯娌三人,除了徐二婶出自豪富之家,许文秀和徐三婶都是出身自高门大户。
可她们跟随徐家被流放至西北后,除了出身最是不显的桑枝夏的母亲惦记,其余人的娘家人似乎都早已把她们都忘了。
甚至……
在徐家的罪名还没落实之前,之前来往亲密的娘家人就忙不迭跟她们划分清了干系,生怕会受到半点连累。
徐三婶原本还乐着,听到这话赶紧低声说:“哎呦我的二嫂,这话你可不能再提。”
“万幸是今日谢夫人和夏夏都不在,你这话要是让人听见了,岂不是……”
“在也无妨。”
许文秀笑色淡了几分,轻轻地说:“咱们在西北几年,唯一收到过的银子和衣物都是谢夫人千里托人送的,除了夏夏她娘还惦记着咱们,谁在意过咱们这些人的死活?”
徐三婶舌根发苦,稍一琢磨的确也是这么回事儿,忍不住唏嘘道:“造化弄人啊,说不定早就觉得咱们都死绝了。”
“不过万幸咱们也算是活出来了,只盼着来日再回故地见了故人,能少吓死几个身子骨不好的。”
许文秀本来心口堵着郁气,被她这话一逗没撑住笑出了声儿。
“这话也是你当说的?”
“我怎么就不能说了?”
徐三婶眼皮一翻嘲讽道:“墙倒众人推是人之常情,我也没什么好怨的,可嫂子又不是不知道,当时那都是什么情形。”
“徐家的罪还没定呢,我和二婶连族谱都被删了,真要是死在外头了,那可当真就是孤魂野鬼了。”
许文秀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心说何止你们如此。
侯府鼎盛时,娘家众人见了她都客气恭敬,巴不得从侯夫人的身上多掏些好处。
可一朝落败,所谓的血亲也因利而散,只怕是巴不得她早些死了才算干净。
许文秀呼出一口气,翻了翻手中厚厚的一叠礼单,玩味道:“想那从前的晦气做什么?”
“如今的徐家门户鼎盛,子孙争气,咱们早就不需要那些锦上添花的假玩意儿了。”
“若有机会再入京都,再见故人,横竖当了乐子的都不会是咱们。”
“来日方长呢,只管等着往后,慢慢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