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的谈话持续了两个时辰,金乌西垂,江遇白忍着疲惫和不可对人言的急躁率先走出书房大门。
徐璈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淡淡地说:“京都那边的人已经在动了,这时候比的是速度。”
看皇上斩草除根为太子铺路的速度快,还是贪婪还无用的太子自毁长城来得快。
江遇白意味不明地呼出一口气,哑声说:“你确定白家可用?”
“是否真的可用,小王爷略出手一试不就知道了?”
徐璈改了对江遇白的称呼,慢声说:“太子抵不住贪欲的。”
对权柄过高的渴望,对失去一切过度的恐惧,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作太子心中丧失理智的燃料。
只要催发到位,太子就会成为岭南名正言顺的一枚钉子。
这枚钉子席卷而来的风浪,可比他们这些人瞎折腾出来的大多了。
徐璈留在京都的人已经在发挥作用,该有的不该有的言论也传入了太子之耳。
只要再给一些时间,太子会做出徐璈想要的选择的。
江遇白迅速思索没找到破绽,紧绷的肩背无声下垂,望着眼前的徐家兄弟说:“风乱于世,树欲静而风难止。”
“我知道徐家在西北打下如今的根基不易,西北对我而言也是个不可失的助力,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考虑一下尽快带着家人移居岭南。”
似乎是怕徐璈和徐明辉误会,江遇白赶紧找补说:“不是想把持你们的家人借此要挟,只是想尽最大可能地避免危机。”
战乱的暴火一旦燃起,举天之下将再无一处安宁之地。
西北或许一开始不会被卷入,可前提是不能被人察觉,徐家的根基便是在此。
如此情形下,岭南是完全把控在江遇白手中的地方,那里对徐家人而言才是最安全的。
徐璈知道江遇白的深意,顿了顿说:“我会考虑。”
可现在不行。
桑枝夏和他刚返回西北,桑枝夏的身体状况禁不起长途跋涉的奔波。
就算是要离开西北,那也必须等到桑枝夏平安生产之后。
江遇白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勾唇一笑后抬手拍了拍徐璈的肩膀,沙哑道:“嫂夫人此时大约在休息,我就不去打搅了。”
“等我把外头的事儿处理好,一定亲自前来给嫂夫人赔罪。”
徐璈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等江遇白离开,转头对上的是徐明辉戏谑十足的双眼。
徐明辉掸了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慢悠悠地说:“要起风了。”
“幼时曾听祖父说起,岭南风物自成一处,与世上很多地方都有不同,若非亲自领略,言语话本都难及其中之意。”
“你说岭南是什么样儿的?跟西北的差距真的有传闻中那么大吗?”
徐璈不太在意这些,只是说:“具体风物差多少不好说,只是打没准备的仗不行。”
“你把手上的人收一收,顺带提醒一下二婶,早做准备。”
世道一旦乱了,西北也不会是安然之地。
他们必须早做准备。
徐璈回到北院的时候,齐老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
桑枝夏坐在桌上慢慢地翻看徐璈带回来的东西,听到脚步声抬头,还没说话就先让笑意溢了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