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璈对陈年河话中隐隐的压迫完全不在意,掸了掸指尖轻飘飘地说:“大船如何不好说,前路何行我也不明。”
“不过不妨跟将军交个底,徐家不会坐以待毙第二次。”
有些教训,有一次便足够了。
如果有人想故技重施再让徐家跌落深渊,那徐家的人也不可能会逆来顺受。
陈年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失笑道:“原来如此。”
“有你这么一句话,我心里大约也有底了。”
“丫头。”
桑枝夏闻声抬头,迎面接住陈年河扔过来的东西,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对用红绳拴着的玉雕小老虎。
桑枝夏茫然道:“您这是?”
“我好歹也占了半个长辈的名,拿去给孩子当见面礼,等你的小崽儿满月的时候,我大概率是看不到了。”
陈年河无奈一叹,闭上眼说:“你酿的酒不错,只可恨你三叔和祖父都手紧得很,轻易不肯给我。”
“我还有几日才走,你回家去给我弄几坛子好酒来送行?”
桑枝夏抓着质地温润的小玉虎无声咬牙,愣了一刹笑着说:“这个好办。”
“一会儿我就让人给您送来,管够。”
陈年河对桑枝夏的大方很满意,闭着眼笑:“行了,我都是要离开西北的人了,就不耽误你们回家了。”
“家里恐怕都是抻着脖子等着呢,跟徐璈回去吧。”
徐璈扶着桑枝夏起身,桑枝夏走出去两步忍不住回头说:“我记得您之前说起过,您的儿媳此时大约是携您的孙子回了娘家探亲。”
“若是没那么着急赶时间回京都的话,其实可以来家中坐一坐。”
别的不敢说,但是只要人来了,在徐家的可控范围内,一定可以保证人的安全。
陈年河眼底厉色一闪而过,沉默一瞬后笑着说:“好。”
“我会告诉她的。”
桑枝夏和徐璈站定,对着陈年河微微垂首:“将军此行,望多珍重。”
陈年河似是累了,摆手催促:“去吧,路上别太赶了,注意安全。”
出了西北大营,桑枝夏没忍住暗暗抓紧了徐璈的手:“徐璈,他这次回去,会不会……”
“他必须回去。”
徐璈侧身帮桑枝夏挡住迎面扫来的风,低低地说:“武将家眷不得离京,这是老律。”
此举看似是体谅武将家眷不易,把人留在京都关照,实际上也是挟持武将的家人命脉,时刻警告掌权的武将不得擅动。
陈家的人都在京都,如此情形下,别说是一道调令回京的圣旨,就是京都直接送来了一杯毒酒,陈年河也不得不喝下去。
桑枝夏喉头一哑不知该怎么接话。
徐璈意味不明地呼出一口气,低声说:“别担心,会有办法的。”
“他既是问起了江遇白,不可能真的就毫无准备,等回到家再说。”
桑枝夏心情复杂地动了动嘴唇,垂下眼说:“好。”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到家门口了。
无论要发生什么,总要先到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