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眼前这关过去了,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多了。
灵初沉默下来没再插话,在一旁的孟培小声说:“这里距官也道很近,咱们要不去暗道里躲一躲?”
“那里的暗道不是只有你知道的秘密。”
桑枝夏苦笑道:“你忘了自己是怎么被掳上虎威山的了?”
说及前事,孟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似是察觉到气氛的僵持,被用被子包裹全身躺在驴车上的齐嫣儿虚弱抬头,隔空看到的就是桑枝夏绷紧的侧脸。
桑枝夏注意到她的目光眉心蹙起,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说:“疼?”
“灵初,你带着止疼的药呢?要不……”
“嗬嗬嗬……”
齐嫣儿张开的嘴里是空荡荡的一截舌根,努力发出的声响也让人难以辨清她想说的是什么。
桑枝夏下意识地想打开药瓶,灵初却说:“东家,不能再吃了。”
“她这种情形,知道疼,疼得厉害是好事儿。”
不可忍受的剧痛才会让人保持清醒。
如果丧失了对疼痛的感知,人也就是要没了。
桑枝夏被电触了一下似的顿住,齐嫣儿满是血丝的眼中充斥满了无言的悲哀。
齐嫣儿努力朝着桑枝夏够了够下巴,眼睛一直盯着灵初手中的长刀,喉咙里一直发出嗬嗬的声响。
忍了许久的孟培到底是没忍住,重重的一抹脸沙哑地说:“她想说,不必为难费心,给她个痛快就好。”
人活到这份儿上,再活的确是没意思了。
齐嫣儿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煎熬许久不得解脱,好不容易见到了孟培这样的熟人,还没被痛苦折磨疯的脑中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死。
死了就解脱了。
死了就什么都结束了。
齐嫣儿听到孟培的话感激挤出了个笑,努力舒展开了眉心,不像是在等死,倒像是等着进入期待已久的美梦。
桑枝夏心下狠狠一颤,蹲下身看着齐嫣儿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还想再见你父亲一面吗?”
齐嫣儿涣散的瞳孔猛地缩紧,明明说不出话,堆满脏污的脸上却铺满了难以置信。
桑枝夏自嘲道:“你父亲帮过我的忙,本来是想还个人情,顺带再请你父亲多帮我一个忙,为此才会去救你。”
“我们救你并非无所求,所以你不必觉得自己是我们的负担。”
见齐嫣儿的消沉下去的气息变得急促,桑枝夏卡准了时机解释说:“齐老他……很担心你。”
“他受制于人多年,不是怕你死了,而是怕自己死在了你的前头,而你还被控制在恶人的手中遭罪。”
“齐老曾对我说,若是见到你,可以直接送你上路,于你而言是难得求来的解脱,可我总觉得还不至如此,现在还没走到那一步。”
桑枝夏伸手抹去齐嫣儿眼角滚落的泪,轻轻地说:“你都撑过了那么多日日夜夜,怎么忍心不再让老人家看你一眼?”
“再坚强一会儿,好不好?”
“给我们个机会,让我们再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