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璈把刀挪在身侧掩了大半,拉起桑枝夏的手在她的手腕处轻轻揉了揉,答非所问地说:“头一次搭弓拉箭,疼么?”
“不疼。”
桑枝夏想了想很诚实地说:“就是有些发酸,手指头也不受控制地抖。”
其实徐璈给她打的小弓已经很轻了。
据宋六所说,桑枝夏今日拿着拉开的那把弓,还不如徐明阳在家用的沉。
可哪怕是徐璈已经精准把控了练习的时间,有生之年的头一次新奇体验,还是不可避免地在桑枝夏的手上留下了一点痕迹。
徐璈加大了揉捏的动作,低笑道:“正常的,第一次上马能把弓拉开已经很不错了,以后多练练便好。”
似乎是不想让桑枝夏问起其他的,徐璈话锋一转突然说:“想知道我第一次拉弓是什么时候么?”
桑枝夏眼珠一转,好奇眨眼:“是几岁?”
“六岁。”
徐璈露出个不堪回首的表情,微妙道:“父亲奉旨陪着皇家围猎,顺道把六岁的我带去了,那是我第一次在人前拉弓。”
在桑枝夏洗耳恭听的好奇中,徐璈大致比画了一下,口吻复杂:“我出生后父亲在边疆的时候多,没怎么带过我,第一次就给了我这么大的一把长弓。”
那是嘉兴侯的心爱之物,除了视作珍宝的徐璈,当真是碰都不许别人碰的。
徐璈得了一把比自己还高的长弓欢喜得很,到了猎场就想骑着自己的小马策马扬鞭,然后……
“然后我把胳膊拉脱臼了,而且一次还脱了两只手。”
徐璈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艰难地忍住笑说:“那也是我第一次见父亲受罚,祖父拎着鞭子撵着父亲挥鞭二十,还有几鞭不慎抽在了三叔的身上。”
金尊玉贵的世子爷去了一趟围场,猎物的毛还没见到一根,上马就把两胳膊都弄脱臼了。
当时的老侯爷为此震怒,侯夫人抹泪不止。
嘉兴侯府上下老少乱成了一团,唯有受罚的嘉兴侯很是不解,甚至还一口咬死了是徐璈不如幼时的自己。
徐璈抓起备下的药油,在桑枝夏发软的手腕上慢慢揉搓,戏谑不已地说:“父亲认定自己五岁便可拉大弓,还对趴在祖父怀中落泪的我大肆鄙夷了一番。”
“但后来我问过祖父,父亲明显是记错了,他八岁时才第一次上马拉弓,还不如我呢。”
桑枝夏忍了半天没忍住,扑哧笑道:“那后来呢?”
“后来?”
“后来祖父就不许父亲单独带我出去了,说怕我这两胳膊保不住,有个双臂不可用的世子爷,会让徐家成京都皇城的大笑话。”
等桑枝夏闷着嗓子乐够了,徐璈把松泛好的手放下去,食指滑过桑枝夏的鼻尖:“不过你放心,我比父亲靠谱。”
“来日咱们有了孩儿,我定不会似父亲这般胡来,绝不让孩子伤了碰了。”
桑枝夏被他说得莫名耳根有些发烫,错开眼小声嘀咕:“想得倒挺长远,且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儿呢。”
“那有什么的?”
徐璈戏谑道:“早晚的事儿,我很有耐心。”
“枝枝,我……”
“少主。”
落下来的车窗被敲了敲,车窗外传来了灵初低低的声音:“您出来一下,我有事儿想跟您说。”
徐璈眸子无声微缩,见桑枝夏正看着自己,勾唇浅浅一笑:“别担心,我出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