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叮咬一口不痛不痒,可若群起攻之的风浪足够大,蚁可撼树也不会是痴心妄想。
墨鼎山这边敲敲打打骡马来往不绝。
洛北村的农场里也是少见的热闹都聚在了一处。
许童生抓着手里发了毛边的笔杆子心疼得不行,抽气道:“这三十头猪全都一起宰了?真要全都宰?”
不年不节的,好好的做什么就突然要杀猪啊?
桑枝夏看着心疼得鼻子眼睛都拧巴了的许童生,哭笑不得地说:“许叔,这不是还剩了一多半吗?”
“又不是一次全宰了,至于吹胡子瞪眼的吗?”
“哎呦我的东家啊,这怎么就不至于了?”
许童生苦着脸说:“这批猪崽子中途本来就挨了一段日子的饿,膘都没怎么贴上呢,这会儿拉出去宰了也分不出多少肉啊!”
酿酒坊那边现在每日能拉出来几百斤的酒糟,再加上天儿暖和了可打的猪草变多,这两样供应足了一日抵着三顿的喂,不出三个月猪圈里的猪就能大变样。
许童生本来想得好好的,往撑不死就可劲儿造的方向努努力,到了今年年底的时候,拉出来的个个都是二百往上的大肥猪。
谁能想得到桑枝夏现在就要宰?
难不成是馋肉了?
许童生觉得嘴馋这个理由太滑稽,可想了半晌还是忍不住说:“东家,你要是馋了宰一个两个的也行。”
“腊月早就过了,现在也做不成熏腊肉,全都宰了卖不出的肉再捂坏了,那不是糟践好东西吗?”
这可都是许童生眼看着一点儿一点儿长大的猪,但凡换个人来做这事儿,许童生都要急得去扣那人的眼珠子。
可偏偏做这事儿的是桑枝夏!
许童生急得满头的汗。
桑枝夏生怕老头儿急得撅过去了,赶紧扶着他到边上坐下说:“许叔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别说是肉了,就是这猪上剐下来的猪鬃,也一点儿都浪费不了。”
许童生半信半疑地飞起了眉毛:“真的假的?”
“东家该不会是唬我的?”
“我唬你做什么?”
桑枝夏端起薛柳倒的茶水双手放在许童生的手里,笑着说:“许叔安心便是,我不会胡来的。”
尽管此时大批杀猪很不符合人们的认知,但桑枝夏办事儿一直都很靠得住。
她也不是肆意张狂的性子。
这事儿应该有谱。
许童生强忍着心疼吸了吸气,挣扎道:“那就宰吧,总之还剩了一半呢,养到年根底下肯定也肥了。”
桑枝夏没敢说剩下的这一半也不见得能留多久,生怕再给他多的刺激,连忙找了个别的由头走了。
目睹了全程的薛柳回想着许童生和农场里其余人的反应,忍不住笑道:“这些人在农场里牲畜身上花足了心思,见了杀猪刀恨不得扑进猪圈里去拦。”
倒不是把猪圈里的猪都当成了自己的,反过来不许正经的主人家动。
只是一路花了无数心思照料大的,总想着再多养一养多贴几分膘。
如此既是对得住主家给的优待,花下去的心思变成了更多的肥膘,看着也舒心。
桑枝夏也觉得好笑,回头看了眼猪圈的方向,说:“今日杀出来的肉多,肥膘都剔出来等着熬油做皂,用不上的部分按之前说好的,分别送到酒楼肉铺,余下的不必找去处,拿出来给大家伙儿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