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扇破门,昨日他们来杀王员外时,韩桢都没怎么出力,一脚就踹开了。
更别提挡住几百号人了。
而且,就算要杀他们,没理由全村老少都来。
难不成还想让女人孩子也见识见识如何杀人?
见马三狗几人还在迟疑,韩桢上前一步,一把拉开偏门。
宅子外的谷场上,黑压压的站着三百多号人,几个佃户站在前面,地上还躺着一个被绑住的人。
韩桢迈步走出偏门,环顾一圈众人:“怎么回事?”
一名佃户解释道:“小郎君,王赖子想趁着半夜跑去县城报官,被谭强发现后,竟还用柴刀砍伤谭强。”
闻言,韩桢面色漠然,心头却不由一喜。
他正愁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将村民团结起来,结果对方却自己送上门来了。biqμgètν
瞥了眼地上五花大绑的王赖子,韩桢又将目光看向谭强。
在火把的映照下,谭强面色苍白。
韩桢关心道:“可要紧?”
谭强摇摇头:“多谢小郎君关心,方才已经看过了,伤口并不深。”
“那就好!”
人群中,有人出声问道:“小郎君,王赖子该如何处置?”
韩桢迅速在心中组织了一番语言,朗声道:“诸位乡亲,既然大家都在,我便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并不惧官兵,即便打不过,大不了带上些浮财上山,当个山大王,照样逍遥快活。”
“之所以留下来,就是见你们过的太苦,想着让你们过好些。扪心自问,你们这些年吃过饱饭么,哪怕只一顿?”
三百多号人沉默不语。
没说话,却又已经回答了。
这时,韩桢看向谭强,高声问道:“谭强,你今日吃饱了么?”
“吃饱了,三大碗泡着肉汤的麦饭,真香啊。”谭强说着,不由舔了舔嘴唇。
一时间,所有村民纷纷看向这些佃户,目光中满是羡慕。
“官兵若是杀来,我上山就是了,你们呢?王员外虽死了,可很快便有张员外,李员外,甚至刘员外……到时,你们又会变回以前的样子,吃不饱的饭,交不完的税,受不尽的苦!”
“你们说,该如何处置他?”
韩桢说罢,静静看着眼前的村民。
“杀了他!”
忽然,一声爆喝打破了沉默。
谭强刚吼完,便被自己吓了一跳。
方才听到韩桢的话,他只觉心头积了一大团郁气,不吐不快。
可喊完之后,他又有些后悔了,正当他不知所措时,人群中又爆出一道大喝。
“杀了他!”
紧接着,高喊的人越来越多,最后连成一片,响彻夜空。
无他,只因他们想吃饱饭,穿暖衣。
韩桢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手中朴刀高高扬起,随后猛然落下。
噗嗤!
鲜血四溅。
同样是当众杀人,时隔一天,这一次村民们却没有惊恐大叫,也没有四散奔逃,反而一脸快意。
从这一刻起,小王村完成初步团结。
为了说是初步呢,因为绝大多数村民还没有尝到甜口。
等到半个月后,麦子收割时,不用交税的村民们才会被彻底拧成一股绳。
在此之前,韩桢需要给他们一些甜头,让村民们维持住这股儿劲儿头。
他上前一步,高声道:“我准备接收逃户,若是能拉来一户逃户,便有一贯赏钱,如逃户中有铁匠或读书人,赏钱翻倍。”
这个消息,村民方才已经从王洪氏口中知晓,不过却半信半疑。
此刻他亲口说出,众人这才彻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