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帝王一下朝就急匆匆地赶来寻他的阿姐了,没想到看到蔺辜年,他脚步一顿,警惕地瞪了眼蔺辜年,“你没事往桃花林跑什么?穿得这么风骚是故意勾引阿姐的吗?”
蔺辜年穿的是鹤袍官服。
明明和那些老头子穿得一样。
风骚?
蔺辜年:“……”
“陛下。”他还是好涵养。
眼前这个充满生气的少年慢慢的,同前世那个抱着般姝尸体徒然痛哭的少年渐渐重合起来,他叹:“抱歉。”
这声抱歉,来不及说给死去的沈阙听,就说给如今的沈阙罢。
蔺辜年自觉不再打搅沈阙和般姝的独处时间,只是在临走时,忽然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楚睢和褚韫在找你,哦,还有商黛。”
“……”
看来除了沈阙,其他人都还保留着记忆?
不过般姝浑然不在意地挑了下唇,“他们如何,同我有何干系?”
“是。”
蔺辜年笑了声。
这是他的宁昭会说出的话。
薄情到了极致,竟也给人温柔的错觉。
漫天桃花雨渐渐迷了鹤袍青年的眼,依稀听到少年闹别扭的声音:“阿姐,你为何要招惹那么多男人?”
是啊……
为什么要招惹那么多男人,又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般姝漫不经心说,“我谁都不喜欢。”
沈阙:“褚韫你也不喜欢了?”
“不喜欢。”
“那……”沈阙扭捏地问,“阿姐最喜欢谁呀。”
在般姝面前,沈阙就不像在朝堂上挥斥方遒、暴戾狠辣的少年帝王了,他仍是那个幼时会偷偷把馒头揣怀里,等到无人发现时又将舍不得吃的馒头双手递给般姝:“姐姐,吃……”
“当然是最喜欢我们阿阙。”
“那,姐姐会一直一直喜欢阿阙,一直一直陪着阿阙吗?”
般姝沉吟片刻,在少年惴惴不安的眼神中,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不然呢?阿姐为阿阙而来哦。”
沈阙记得今年的桃花好漂亮,好温柔。
像他的阿姐。
后来沈阙渐渐的,也恢复了从前的记忆。
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冬夜。
他只裹着一身雪白里衣,疯了一样踹开般姝的宫殿门,少年像被抛弃的野狗站在殿门前,微弱的宫灯闪烁,他红着眼眶,“阿姐……阿姐……”
般姝坐在床前,未施粉黛的面容精致绝美,她耐心地回应少年的不安,“嗯,阿阙,我在。”biqμgètν
少年不顾礼数地抱紧少女。
眼泪洇湿了般姝的肩头。
他低低啜泣,无助绝望极了,“阿姐,我怎么都留不住你。”
“我知道呀,阿阙已经很努力了。”
般姝轻轻拍了拍他单薄的脊背,微微凸起的尾椎骨有些硌人。
“我喜欢阿姐。”
“喜欢到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少年泣不成声,只一直说,一直说,好似要将这辈子的话给说尽。
“我和阿姐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液,我们合该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两人。”沈阙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在般姝的纵容下,他将他那些悖德的,见不得光的爱意尽数吐露,“阿姐,选我好不好?不要选蔺辜年,不要选褚韫,不要选楚睢……也不要选商黛……”
他是如此地嫉妒他们。
“可是,阿阙。”
般姝歪了歪头,轻轻地笑:
“在我心里,只有阿阙最重要呢。”
少年怔了怔,然后红着脸说,“阿姐骗人……”
他双手捂住滚烫的脸颊,细长脆弱的手指泛着一种莹润的白,漂亮极了,像是玉笛那样的白皙清透。
“再说一遍。”少年红着脸要求。
“……”
“哦。”
“说呀。”沈阙细声催促她。
“我喜欢你呀。”
“……”
“好喜欢你呀,阿阙。”
般姝故意逗他。
少年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半晌,才声若蚊蝇地慢吞吞应了声,“阿姐每天都……这样对阿阙说吧。”
说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