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呢喃着。
大门忽然被从里面拉开,一瞬间,呼啸的寒风席卷着碎雪蹿进了温暖的别墅里。
别墅里灯光明亮,壁炉里的火星子燃烧摩擦,陆席玉高高在上地垂眸睨了眼少年。少年趴在雪地中,后背被鲜血洇湿,从薄薄的衬衫里渗出来。
他竟只穿了一件衬衫。
少年缓慢地伸出手,那双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死死抓住陆席玉的裤脚,指骨根根泛白,他急促地呼吸,“求你……让我看看姐姐……”
十七岁的少年啊,正是最矜傲的时候。
那脊背永远是笔直的。
即便是被老醉鬼再如何羞辱打骂时,也不曾弯曲过一点。
很小的时候,陆沉会为了逃一顿打而向老醉鬼求饶,可是不久之后,他就只会沉默,沉默地应对这世界给予他的所有恶意与苦难。
可如今,他踩碎了所有傲骨,也只是为了再见姐姐一面。
他不想再问她,为什么不守承诺,为什么又不要他了。
承诺只有江沉一人记得。
没关系。x33
他只想再见她一面。
只是这样的简单,却又是这世间最难。
陆席玉嗤笑了声,“真是一条甩不脱的野狗,她不想见你,你还要死皮赖脸到什么时候?回去乖乖做你的江家继承人,否则我的枪可不长眼。”
“陆席玉……”江沉脸色苍白,每个字都咬紧牙关才能发出,“城东那个项目,我给你,你让我见她。”
陆席玉总算稍稍提起了些兴趣,他兴味地扬了扬眉梢,“你知道你说出这句话的代价是什么吗?”
城东的地皮项目,江家筹备了五年,几乎是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了城东那个项目上,如果就这样被江沉泄露,江家不仅会亏损惨重,更严重的可能会面临破产的风险。
到时候,江家老爷子不会放过江沉的。
等待江沉的下场,除了死,陆席玉很难想到另一种结局。
或许还有一种——
被折磨致死。
陆席玉不知道这个趴在雪地上,浑身是血,像死了般的少年到底是怎样闯过他的眼线进来的,更不知道他到底是下了怎样必死的决心才说出这样一番话。
“我可不会保你。”陆席玉道。
江沉艰难地点头,“就一面,让我见姐姐一面就好。”
陆席玉低低笑了声,声音透着难言的森冷凉薄,他半蹲下来,死死扯住少年栗棕色的头发,“这还真是个吸引人的条件,不过……你凭什么见她呢?贪婪的狗东西。”x33
他松开手,站起来,“管家,送人。”
“等等。”
听到身后般姝和缓的声音,陆席玉眉心一蹙,他回头,只见般姝穿着棉麻质地的睡裙,浓密蓬松的如瀑头发披散在肩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怎么下来了?”陆席玉大步迎上去,“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少年死寂的眼中忽然升腾起了亮光。
他艰难地动了动唇,“姐姐……”
般姝先是摇摇头,示意陆席玉松开她,缓缓走到少年身前,“麻烦你对江昭说一声,让他好好活下去。”
她这样施舍地肯来见他一面。
也只是为了让他告诉江昭,好好活着。
江沉自嘲地扯了扯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