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及般姝眉眼间的冷色,江昭指尖狠狠一颤。
他痛苦地呜咽,“姐姐,对不起,但是……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
“走吧,我累了。”般姝阖了阖眼,大约是疲惫,声音很轻,陆席玉愣了几秒才听清般姝说了什么。
陆席玉并不惧怕所谓的江家,令他犹豫的,也只是般姝对江家这对兄弟特殊的态度的而已。
听了般姝这样说,他便再无顾忌。
陆家势力盘根错节,更何况,陆席玉作为掌权者,地位同空挂着继承人名头的江昭大不相同,可以说,只要陆席玉想,他完全可以让江昭这辈子都见不到般姝一面。
般姝离开这日,正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江沉颓然地坐在轮椅上,黑黝黝的瞳眸前仿佛覆了层灰蒙蒙的底色,孤寂又悲伤。
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事实上,他也正在被全世界抛弃。
江昭的状态比他好不到哪去,失魂落魄地望着般姝离开的方向,眼尾绯红,睫毛濡湿,整个人茫然无措极了。
窗外的景色一闪而逝。
透过墨色的车窗,窗外的茵绿都蒙上了一层无望的灰调。
般姝侧眸,眼神平淡无波,那张精致的小脸苍白许多,被鲜血染得猩红的唇色妖冶惑人,莫名透着妖精般的魅惑。
陆席玉双腿漫不经心交叠,坐姿矜贵优雅。
他问,“姝姝,你知道你得的是什么病么?”
“什么病。”
般姝慢吞吞看了他一眼。
听到她平缓的语气,陆席玉心脏重重往下沉了沉,冰凉的指尖下意识地颤抖,他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
男人勉强笑了声,“你是不是很不在意。”
相比较于陆席玉的惊慌失措,般姝显得平静许多,就好像罹患绝症的人不是她,声线甚至有点心不在焉,“不在意什么。”
“你的病,你的身体,这世间的一切……”还有他。
陆席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还是在意的。”般姝顿了顿,继续说,“没人会想死,更没有人会想痛苦地死,但是,陆席玉,事实就是……无论是死亡还是活着,对我来说都没有很大的分别。他们都一样。”
“那我呢。般姝。”
陆席玉垂着狭长的凤眼,遮住其中一闪而过的泪光,“到了,我抱你下去。”
般姝乖乖张开双臂,像小孩子朝大人要抱抱的那种全然依赖的姿态,陆席玉心软了软,“事已至此,姝姝,你快乐就好了吧。”
“嗯。”
这是一幢三层别墅,复古的古铜色栏杆上爬满了藤蔓,藤蔓上盛开着不知名的紫色小花,形状有些像小喇叭。
别墅里人不多。
只有一个管家,还有两个女佣。
般姝并不喜欢身上的病服,上面溅了醒目的血,黏在身上的触感令人难以忍受。
“你要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吗?”陆席玉细心又妥帖。
般姝倦怠地点点头。
“你想洗澡?”
“嗯。”
陆席玉一顿,又问,“我帮你?”
般姝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行啊。”
陆席玉原本意图真的也只是帮她洗澡,没有多余的旖旎心思,只是在看到女人姣好曼妙的胴体时,他忽然有点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