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姝看了眼天色。
又打量了周围环境,她艰难站起来,“我们离开这里,这里不安全。”
谢忱背起小布包,又把水囊拿上,瘦小的肩膀艰难背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言不发跟在般姝身后。
般姝无奈,“给我拿吧。”
他沉默懂事到让般姝差点忘了他也才七岁。
谢忱犹豫了会,把水囊递给般姝,“你拿这个吧。”
这个轻。
般姝定定看了他几秒,“谢忱,我们会活着走出去的。”筆趣庫
谢忱愣了几秒,继而坚定地点头,灰扑扑的小脸上,红得似要滴血的唇也上扬了些弧度,贵气矜傲的五官终于显出些许明媚之意。
般姝垂眸摸了摸他的头。
语气微软,“乖。”
谢忱仰头,一双黑曜石般的凤眸闪烁着瑰丽的光辉,他慢吞吞地说:“我会长大的。”
“什么?”般姝有些疑惑。
谢忱却不肯说了。
两人就这么一路往东,白日里靠着野果子充饥,有时运气好,竟也能捕到些野味打打牙祭,晚上便席地而眠,互相拥抱彼此取暖。
在这空旷而寂寥的人间炼狱。
两个并不同频的人感受到彼此的心跳,逐渐安心下来。
第二天,般姝惊讶地发现小谢忱坐在火堆旁,一只还流着鲜血的野鸡架在树杈上,一股烧焦的但难掩肉香的味道在她鼻尖蔓延。
“这是哪来的?”
谢忱闻言,下意识低着头蜷缩手指,他含糊不清,“就在这附近抓的。”
般姝坐到谢忱旁边,昏盲火光中,隐约可以窥见她微红的眼圈,她就这么沉默地看着剧烈燃烧的火种,安静到让谢忱感到不安。
他年纪小。还不懂这种情绪意味着什么。
只是忍不住去看她。
却在看到她红彤彤的眼眶时,狠狠怔住。
他有些结巴,十分慌张,“你哭什么?”
般姝雪白的指腹轻轻捻过他眼角的青肿,一颗滚烫的泪珠啪嗒落在谢忱的唇边,烫得他嘴唇都热起来了。
谢忱伸出舌尖舔了舔。
咸。
苦涩。
不好吃。
她有点难过。
谢忱迷茫地看着她,“为什么要哭?”
“疼么?”般姝避而不答,只是兀自抚摸着他脸上的伤口,“下次不要这样了。我只想要你好好的,谢忱,我会很害怕。”
她昨夜只是随口说了句想吃野味。
他便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背着般姝又是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没睡,在这荒芜贫瘠的土地上跑断腿才得了一只野鸡。
谢忱垂眸把野鸡翻了个面,“不疼。”
“你别怕。”
他语气有些笨拙。
甚至不能说些讨她欢心的话。
于是只能一遍遍小声重复,“我很聪明,什么东西都伤不到我……我真的很厉害……”
谢忱注意到她干裂的唇角,又晃了晃水囊,才注意到水囊里没水了,但这附近没有水源,他瘦弱的身体有些踟蹰地隐在黑暗中。
没有水的话,人会死。
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他已经知道,死不是一件好事。
最起码,他再也不能见到般姝。
谢忱怕极了,惶恐又不安。
所以他不想死。
他把烤好的鸡放凉了些,这只鸡个头不大,看上去还营养不良,压根没多少肉,但对于一路上只能靠涩果子充饥的两人来说已经算是山珍海味。
谢忱没吃多少。
把剩下的鸡肉从骨架上撕下来,用干净的帕子捧着,放到般姝面前,“我去附近找找水源,你先吃。”
说来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