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好似比往常还要寂冷许多。
要不然他为何遍体发寒?
少女的泪眼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几乎是一闭上眼睛便想起她决绝地说,“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么。
天道站在门外,与她隔着一堵墙。
萧瑟的风吹起他的衣摆。
微微凌乱的发扫过他晦涩莫名的眉眼。
天上逐渐飘起了鹅毛大雪,铺盖起莹白的大地,慢慢地便结了一层薄薄的糖霜。
这是天道的眼泪。
雪似乎也敬畏他,还不等落到神祇的肩膀,便被风吹远。
天道察觉到什么,陡然抬眸,却见般姝撑着一把青色油纸伞走来,她身上只披着一件月牙白的貂皮大氅,步调慵懒自如,只是天道再看时,她又变成那个为情所伤的凡人女子。biqikμnět
他看不透她。
天道忽地意识到。
她危险、致命,叫人上瘾,却捉摸不透。
“伞。”
她声音略微沙哑,似才哭过,绯红眼尾残留的泪意让天道心脏一窒,他下意识攥住她的手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那一刹那。
天道方才觉得自己完整。
“扶策。”她轻轻推他,天道身体微僵,下一秒却把她抱得更紧。
她弯了下唇,“扶策,是你不要我的,为何在我面前又要惺惺作态?你们正道中人,都如你这般虚伪,令人作呕么?”
天道想解释什么,嘴唇动了几下,却说不出话来。
漫天的绝望与悲痛席卷了他。
他不是扶策。
天道想要辩驳。
可他又如此真切地希望,她能爱着他,哪怕将他当作扶策。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冒出,天道便愣怔在原地。
喉咙涌上了腥甜之意。
他低低咳嗽一声。
“不是……”他克制着松开她,“我只是想要见你。”
般姝却一个字都不信了,慢慢抽回被他紧握住的手,她安静地望着他,眼里的死寂几乎冷漠得让天道心惊。
“你这是什么意思?厌恶我,却想要见我?”
她伸手,轻轻碰触心脏的所在:“我一点都不想要这颗天生多情的心脏了。”天道倏忽意识到什么,他惊恐地上前想要阻止。
少女却先一步将自己的心脏剜下。
那颗腐朽的,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
被她随意扔在地上。
她解脱似地扯了扯唇,“幸亏这灵气充沛的府邸,让我原本尽毁的灵力涨了些回来,虽微弱,但用来剜一颗无用的心脏,倒是正好。”
“扶策,你的爱同你这个人一般,让我恶心。”
天道浑身坠入冰窖一般。
他狼狈地,双手颤抖地蹲在雪地上捞起那颗被遗弃的死物。
迷茫而仓皇地看着般姝离开的方向。
“般姝……”ъiqiku
“不要丢下我。”
他怎么会这么痛?
天道自嘲地弯唇,他怎么会不是扶策呢?
明明是他陪着小姑娘下山买冰糖葫芦,买首饰,放花灯,看烟花……
那个人是扶策。也是他啊。
放花灯……
天道眸子亮了亮,他心念一动。
般姝那日写在花灯上的,便完完整整出现在他眼前。
“我要和扶策永远永远在一起,扶策要给我买一辈子的冰糖葫芦!”
名为绝望的情绪化作血盆大口缓慢将他吞噬。
天道似坠入了无边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