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数量占有优势的蕃人,刘然并未选择轻举妄动。
他知晓这必然是一场恶战,所以更要深思熟虑,所谓的战术始终是建立在人身上的,而今刘然麾下的队伍,可以用乌合之众来形容,无甲胄,无利器,更无军纪,想要依靠这样的队伍战胜敌人,简直就是在痴心妄想。
刘然也异常清楚,这仗一定是要打的,但具体要怎么打,才是问题所在。
就在刘然皱眉思索时,呼延通走了过来,一脸亢奋道:“刘都头让我带几百人,直冲敌阵斩其首领就好。”
闻言,刘然看了一眼呼延通,见其无任何惧怕,反而满是激动神色。
“刘都头,不是说过昔日东汉末,关云长策马刺颜良,斩其头颅而归,使白马围迎刃而解么!”呼延通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自豪道:“我呼延通,不敢自比关二爷,但区区蕃狗而已,只要我冲入其中,定令他们闻风丧胆。”
听着呼延通的话,刘然将其拉到树梢后,先是吹捧其人武勇不亚万人敌,直令呼延通更是连连振奋,随后才劝谏道:“通,你之武勇,若是在东汉末,定不亚关张二人,但你可曾想过,昔日关云长所携是何人队伍?乃是曹操之精锐,并有张辽等虎将携部曲为其掠阵,才将战果扩大。”
“而今,你一人之勇,可谓万人敌,但无部曲相随,更无张辽这等虎将为你掠阵,纵使你冲入敌营之中,斩首而归,亦有何用?”
在刘然看来,昔日的关云长绝对是世之虎臣,但若无一支精锐的队伍为其掠阵,纵使他能冲入敌阵之中,斩杀了颜良又有何用,战场的确是能够凭借武将勇猛,更改局部胜败。但若无一支训练有素的士卒,又怎能把战果扩大,仅靠一人之勇,始终是离奇的事。
呼延通听着刘然的话,气呼呼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刘都头你说该如何是好?”
而刘然未曾回答,只是眺望这茫茫深山之中,深秋的群山微有些泛黄,不时有过林鸟惊动。
看着群山环绕的地形,刘然好似想到了什么,孟子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
其意乃是,有利于作战的天气、时令,比不上有利于作战的地理形势,有利于作战的地理形势,比不上作战中的人心所向、内部团结。
如今身在湟州边境,他和蕃人各有所得,但输在了人和,又该如何扭转人和,才是真正要做的。
蕃人有三部,彼此之间默契信任定难以糅合一团,但纵使难以糅合一团,只要一方遭遇袭击,另外两方也很有可能会支援,而如何令他们的信任瓦解,就需要一番功夫。不过刘然知晓,这些事是急不来的,若是只有自己面对这些蕃人,可耽误一些时日,来做些文章,但如今的情形,是李孝忠等人被围困,几欲战死的困境。
牺牲李孝忠和宋炎等人,的确是更容易,三个蕃族只要擒杀李孝忠等人,肯定会因利益不平均,出现极大的分歧,这时再以呼延通带队,加以雷霆之势,定能各个击破。
只是刘然知晓这并非自己想要的,得失得失,有得必有所失,但他想要两手抓。
“通,你可知赤狐?”刘然笑着道。
“赤狐?”呼延通不知刘然在眼下提起这个作甚,却还是开口道:“我曾在河州见识过这物的皮毛。”
刘然颔首,随即就在呼延通疑惑时,转身离去,他已想到了办法。
地利不仅仅是地形,而是整个地势当中,一切可借助的东西,而在这湟州边境群山之中,赤狐,石貂都是最多的,以及所谓的土拔鼠。不过刘然深知这东西携带鼠疫,这可是能够令整个欧洲闻风丧胆的存在,纵使是他也不敢招惹,一个不慎,就是敌我同归于尽。
回到队伍之中,刘然迅速下令,将一干蕃人奴隶召集在一起,令其前去捕获赤狐,石貂,一切小型动物,不过他还是重申一遍,千万不要对土拔鼠下手。
而生在湟州的蕃人,实际上对土拔鼠的认知极为深刻,深知这种动物会招来灾祸,并且将其当作邪灵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