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然率队一路翻山越岭时,在深山不断逃亡的李孝忠等人,已历经数日的厮杀,其中就连他自己也身负多次创伤。而面对重伤的李孝忠,宋炎也接过了旗帜,在他的带领之下,也多次打退蕃人的袭击,虽击退了敌人,但他们手中的弓矢也源源不断的减少,情况一日比一日的艰辛。
深秋时分,湟州夜幕降临的早,兼之夜辰黑茫茫的一片,即使宋炎等人搭着火把,也不太能看得清远处昏暗的景色。为了防止蕃人摸黑袭击,纵使在这等黑漆漆的晚上,他也不敢有丝毫放松,更是亲自点着火把,在险恶的关隘带人驻守。
由于他这谨慎的性子,即使有蕃人趁黑袭击了几次,也是徒劳无功,最终只能退去,等待宋炎等人筋疲力尽再做打算。
历经几次你死我活的惨烈厮杀,终于获得了喘息时间的宋炎,也不由深深吐出一口放松的浊气。他环顾四周,只见自己麾下的弓箭手,因这些时日的遭遇,各个脸色有所憔悴,一脸茬拉的胡子,加上那一身破烂不堪的甲胄,犹如一群逃荒的流民一般。此刻这些弓箭手,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纷纷毫无形象的依靠在树丛,或是石壁。
疲惫的弓箭手还有奴隶,歇息一会儿,就纷纷拿出小刀,剔出身上的箭簇。有一名弓箭手小心翼翼的移动身上的箭柄,而后拿出一节树枝放在嘴里,然后狠狠将箭柄折断,而在折断的过程之中,箭簇撕开血肉的痛楚,令他喉间发出仿佛猛兽的低吼,引的身边人也不由极疼。
折断箭柄之后,他又拿出小刀一点一点的割开血肉,将深入大腿的箭簇一点一点的往外剔出。随着他的动作,鲜血不断从伤口渗出流淌在脚下的土地。等做完这一切之后,这名弓箭手胸膛不断起伏,发出了急促的喘息声,脸色也为之苍白,整个人好似脱力了一般,拎着匕首的双手也撑在了身躯两边的地面上。
而在他剔除箭簇之后,立马就有同袍拿着草药走了过来,先是用煮开过放凉的山泉水,将这名弓箭手鲜血淋漓的伤口清洗完毕,又拿出草药一把敷在上面,又用麻布一圈圈的缠绕了起来。其中弓箭手因剧痛,只能死死咬在树枝上,等处理好之后,他才将树枝拿了出来,只见树枝被咬出了大大的缺口,还有一丝牙龈的血迹。
其余人也大半都带有伤,各自都在这得之不易的喘息时间,将伤口处理完毕,幸好在他们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有许多妇孺也在这里帮衬。这些妇孺知晓眼前这些奋战厮杀的人,也是在保护她们,为此也愿意贡献自己的能力。这群妇孺面对蕃人壮丁的袭击,难以对抗,但久在山林的她们,对诸多草药也很是熟悉。
大多伤员的止血草药,皆是由她们识别出来的。虽简陋,但很有效,正因有了她们,还有宋炎等人也学习过战场上的急救事项,导致了诸多受伤之人,不会因难以救治而死去,这也壮大了一些士气。
宋炎处理好自己身上的伤势,看向这群历经生死的人,微微叹了口气,他们本有八百多壮丁,眼下只有三百多人了,其中有不少是战死的,亦有些逃亡的,也有投降的,其中战死了不少武勇者,就连张未也战死其中。他们虽率领的百名弓箭手,如今也只有六十多人,这还是让奴隶先战才有的战果。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重伤者无法同行,都被放弃在道路上,而他们被蕃人找到也被其斩首。因这些时日,蕃人也折损了不少人,所以只要遇见沿途的重伤者,乃至投降的,都是一个行径全部斩首。这反而让心生异志的奴隶,不敢选择投降。
事到如今蕃人还未将他们击破,不过这也并非是长久之计。宋炎背靠山岩心中微微思索,这一路来,值得庆幸的是,这群奴隶还算顺服,没有多少人出现暴乱,或是他们早就熟悉了这种被压迫的日子。
明日一早,得尽快撤离才行。宋炎知晓随着追兵的到来,这支队伍已心生疲惫,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但追兵却死死咬住他们,时不时就派人袭击,或是以箭雨侵袭,又或是派人交战,却始终不是凶悍的进攻,这才让他们得以喘息。然而宋炎并未因此感到高兴,反而有种极大的危机感,这股危机感从何而来,他也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