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娘子身上的白衣随着阴气缓缓飘动,随即被风吹落在地,露出里面漆黑如墨的黑衣来,乃是一个黑衣煞。
那娘子缓缓低下头,赤红的眼中充满了怨气:“我给过你机会。”
马夫自当家娘子出现后便跌坐在地,黄汤顺着裤管直直留在地上,在地上淌满一片,再顺着青砖的缝隙渗进泥土,四周蔓延着那股难闻的气味,此时那气味混染着死亡的气息萦绕在两人鼻尖。
立在两人面前的当家娘子如索命的恶鬼,发丝冲天根根竖立,猩红的双目紧盯匍匐在地的二人。
罪人便是要下地狱,我已是身在地狱,此时,便是要接你一同前去。
不要害怕,不要恐惧,你在作恶之时,为何没想过此刻呢?
“是你在我的饭食里下的药,是不是?”当家娘子看向两人的眼神里满是杀气,恨不能当场就活剐了两人。
“娘子,娘子,都是她干的,跟小的没有关系,娘子你放过小的吧!”马夫听见当家娘子这么问,好像找到了一丝生机,连忙学着婢女的姿态对着当家娘子跪拜起来,“娘子,小的和这事没有关系,小的就是一个养马的,小的就是偷了匹马,娘子送我见官吧,小的罪不至死啊娘子!”
婢女听见马夫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她身上,顿时气不打一处,却也只能强忍怒火:“娘子,真的不是奴干的,都是阿六,是他听了老爷的令去集市上买的砒霜,跟奴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娘子您就看在奴是您陪嫁的份上就绕了奴吧!”
婢女在死亡的威胁下痛觉几乎麻木,她的脑袋在青砖上磕得碰碰作响,赤红色的鲜血印在青砖上,流下一个个赤红色的圆印。
“你记得倒是清楚,”纪茗昭隔着几丈远都听见了那当家娘子咬紧后槽牙的声音,那娘子的双腮紧咬得鼓胀,额上的青筋根根爆起,她快速抬起右手,狠狠拍向跪倒在地的两人的天灵盖。
那婢女抬起头,只来得及瞪大双眼,甚至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大掌逐渐在自己的眼前放大。
突然又是一阵阴风飘过,纪茗昭眼前一花,当家娘子面前便又出现一人,不,是一鬼。
花娘的左手死死抓住当家娘子的右手:“娘子,你要干什么!”
当家娘子的手死命在花娘的手里挣了挣,却没能挣开花娘的手:“你松开!”
“你说好的只是消怨,你还想不想投胎了!”花娘几乎是在当家娘子的耳边咆哮道。
“不杀了他们我心头怨气难消,我该怎么去投胎!”当家娘子还是在挣扎,“你不过是个下人,放开我!”
花娘仍是不肯松手,魂体却比先前要暗淡上许多:“奴是在为你着想,娘子!”
那娘子还是在气头上,此时就算是花娘舌灿莲花她怕是也是听不进去:“你是为了我吗,你是为了自己修炼,区区一个下人,凑巧得了些机缘就想来管我吗!”
此时地上的两人趁着当家娘子和花娘争吵之际,拿起散落在地的包裹便再次朝后门跑去,当家娘子见两人要跑,便再次使力要挣开花娘的手:“你松开!”筆趣庫
花娘死也不松手:“你杀了就回不了头了!”
“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当家娘子魂体里阴气猛地一闪,身上的黑衣颜色更深,甚至隐隐有化为鬼兵的迹象,她狠狠一甩手挣脱花娘的束缚,再度朝着那两人扑去。
“付晓!”花娘魂体被这么一挣变得更加暗淡了几分,速度也是远远比不过当家娘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当家娘子一掌将两人拍死。
纪茗昭就躲在西边偏房内,毫无参与感地看着花娘和当家娘子对峙,那种无能为力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这当家娘子属实是不该就这么杀了这两人,坏了自己的投胎路。
当家娘子打死两人后总算清醒了一些,她有些颓然地坐在地上,仰起脸带着希翼地看向花娘:“还有补救的机会吗?”
花娘居高临下地看着当家娘子,神情是纪茗昭这些日子从未见过的冷漠:“你还杀了谁?”
当家娘子复又低下头去:“我官人。”
花娘缓缓蹲下身,与坐在地上的当家娘子平视:“你不该杀了他们。”
“难道他们不该死吗?”当家娘子再次猛地抬起头,眼中的怨气再度涌动,“我待他们不薄,我家的下人吃的穿的甚至比小户人家的小姐都要好,他们这么对我,难道我不该杀了他们吗?”
“你不该毁了你自己的投胎路。”纪茗昭和花娘在心里如是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