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十一月一日于钱芸月而言是个很特别的日子。
因为她千方百计甚至花了大价钱想要除掉的那个少年,在这一天,还是进了晏家的门。
若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养在乡野的孩子,那种程度的追杀,只怕只需要一次就足以取他性命。
然而他却在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发难中活了下来,并且来到了她的面前,她还未能从中知晓他究竟有多少手段。
如果不是他运气好到了极点,就说明此人深不可测。
可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应该也就是十五至十七左右的年纪吧?
母亲死得早,无人教养,无人庇护,他早该死在外头了……怎么会有这种手段。
这一切让她不得不心生忌惮。
清音身体不好,大夫更是诊断他活不过而立之年,晏启盛这个无情的人,就急匆匆地接外头的儿子,也不好好想想这小贱种到底是不是他自己的种。
可当她真的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就明白晏启盛这只狐狸为什么没有这个疑虑了。
像,这个人和晏启盛这个爹生得实在是像,晏启盛此人虽然薄心凉情,但不得不提的是,他当真是有一副好皮囊。
而他找回来的这个儿子,与他少说也有五六成的相似,明眼人一看便会觉得是亲父子。
这样一看,他与清音其实也是像的,毕竟他们是同一人的孩子。
可重要的是,分明是像,却还是不一样。
这个少年眼眸像黑曜石一般,深沉如幽渊,皮肤却不似清音那般病弱的苍白,眼角稍稍挑起,无关也要更精致些。
分明是一男子,却生生是长了张勾人的脸,即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清音的长相要比这少年逊色。
钱芸月心有不甘地咬牙握拳。
隐约之间,她不知是不是他看了自己一眼,有一刹那,钱芸月只觉得自己连呼吸仿佛都变得困难了。
可当她仔细探究,也并未发觉什么端倪。
她虽然厌恶这个小野种,但依然是摆出了当家主母的慈祥风范。
“你就是暮寒吧。”
晏暮寒稍稍敛眸,“……是。”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少年给了钱芸月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钱芸月只当是他就是个晦气东西。
即便心里又是厌恶又是憎恨,可一旁晏启盛就站在那里,她慢慢地让自己红了眼眶。
“听闻你的母亲早早地便去了?好孩子,你就进在外头受了多少苦。”
她拿着手帕拭泪,“好在现在是回来了,以后不会再受委屈了。”
晏启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好了,莫哭了,回来了便好。”
“暮寒。”他对晏暮寒道,“直至今日才接你回来,为父很是惭愧,日后定不会叫你再受委屈了。”
他向晏慕寒介绍,“她是为父的嫡妻,今后便是你的母亲,钱氏。”
晏暮寒缓缓地弯了弯唇,敛去了眼底的鄙夷和嘲弄以及幽幽暗芒,道“是。”
钱芸月一脸的欣慰,“这孩子这些年虽然流落在外,受了不少委屈,但看着倒是个懂事的,真是不容易啊。”
晏启盛深以为然,并深觉骄傲。
晏暮寒注意到门口走来了几个人,最前头的人,和自己生得有几分相似。
他的脸色苍白,唇上也没什么血色,比起像活人,更像是纸扎的,仿佛一戳就会破,一吹就会倒。
他漠然地看着,心里却对他有深深的恶意。
呵,一个快死了的病秧子。
他淡漠地移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