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影听到了这些动静,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加快脚步追上了自家公子。
他如今状态很不对劲,卫影实在无法放心。
“公子,属下有罪,属下不该将陆小姐带到那儿的。”
卫影说出这话的时候,甚至连自己将会面对什么都想过了。
晏暮寒并没有回头。
卫影喉咙微哽。
知道公子这是没有打算怪他。
否则他早就身首分离了。
他性子古怪,却非是天生残忍嗜杀之人。
卫影大抵知道他此时心中的滋味。
因为他这段时间亲眼见过的,见过那个女子对公子多好,见过她温软的笑意,还有对公子的全心全意。
看着他脚步虚晃时,卫影立刻上前。从昨日到现在,公子都在一种极不正常的状态下,精神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就这样强撑到现在。
一定很辛苦了。
……
晏暮寒在这段时间里毫无意识,知道他听到了一道温柔沉静的声音。
“暮寒,暮寒……”
“怎么睡了这么久?快醒醒,饿了吧,起来吃点东西。”
晏暮寒缓缓睁眼,眼前却空无一人。
他站起身来,他不在陆家,这个院子是卫影临时盘下来的,而前头,立着一个冢。
卫影看着公子站在冢前,许久许久,久到一个早上都这样过去了,他仍不觉辛苦。
卫影才叹一口气,抬起头就发觉眼前人已经没有了踪迹,他忙跟上。
晏暮寒不知觉之间,已经在铁匠铺前站了片刻。
里头的掌柜笑意盈盈地出来。
“您可是前来取剑的?只是这剑要造好,少说也还需要一个月,您来得太早了。”
看着他面无表情,似乎是有些不解的样子,掌柜的有些愣神。
“您不知?就陆家的小姐,前两日送来的图纸,要造一把赠您的剑,如今我们的匠人在做了。”
那姑娘出手阔绰,钱财都已经付好了,他们的态度极好。
“只不过啊,造一把剑真没法这么快,陆姑娘不是也说了么,一定要让最好的铁匠用心做,她可以等。”
晏暮寒才知道。
原来,她一直都想着他。
“呵。”
掌柜的听他口中溢出的这声笑,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倒退半步,看着他。
晏暮寒慢慢抬起了头,“有劳掌柜了,做好以后,交给他就好了。”
掌柜的见他神情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才松了一口气,看到了他身后的卫影。
他有些忌惮,仍然干笑着,“是是,明白了。”
卫影看着公子唇边的笑意,却并不感到松快,一颗心反而更是提了起来。
“公子……”他跟了上去。
晏暮寒回头看了他一眼,“嗯,这两日辛苦你了,仔细查查,究竟是谁这么费尽心思地想要取我的性命。”
卫影忧心忡忡,“公子您……”
晏暮寒道,“不必担心我。”
卫影见他似乎冷静下来许多,恭恭敬敬称是。
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晏暮寒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渐渐消失。
晏暮寒道,“不是要回京吗,这两日就准备走罢。”
卫影一愣,他原以为不会这么快了。
晏暮寒不再多言。
他看向前方,可是前面再也没了那个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的身影……
可他的怀里仿佛还残余着那个怀抱的温度,她紧紧抱着他,像护着自己最重要的宝物。
好想,再多见她一面。
到如今,只余下这冬日的寒风阵阵,仿佛在嘲讽他的痴心妄想。
卫影觉得他或许是想要独处的,他默默地到了远处。
可半晌后,天空居然开始飘雪了。
尽管只是小雪。
雪落在了他的肩上、手上。
晏暮寒回忆起了许多年前的冬天。
他所谓母亲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变凉。
晏暮寒讥诮地笑了笑。
究竟是他天生不祥,还是命运捉弄,一直都是这样。
佛他就该这样,失去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