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把自己藏得很深,没人知道他的风姿卓越与侠骨柔情,也没人知道他有着一颗仗剑天涯的赤子之心。
如今,他为了师父的死,甘愿放弃一切殊荣与成就,不惜和修真界第一大派的掌教翻脸,还与其定下三年之约,誓要用自己手中的剑为师父讨回公道。
也许,这才是他真正的自我吧?
血染身,剑出鞘,一息尚存人不倒。
仰天笑,问天道,江湖路上谁逍遥?
久仰久仰!幸会幸会!
来日纵马大漠孤烟,你我对饮长河落日,试问四海八荒,谁主沉浮?
正是这样一位怨憎分明、快意恩仇的白衣少年,就在今天,就在刚刚,却被掌教仲天羽视为不除不快的宗门叛逆,并接连派出门内弟子和长老前赴后继的欲要将其擒杀。
可结果呢,非但没把人留住,反倒是被派出去的马前卒死的死、伤的伤,也不知经此一役后,这段让人刻骨铭心的回忆,又会通过江湖儿女悠悠众口被传唱成怎样的佳话。
当然,场间也另有一少部分人是同仲天羽立场一致的。
他们对这位白衣少年心里有恨,甚至可以说是满满地恨,今日这场极其荒唐的闹剧,不仅给他们带来了莫大羞辱,还让宗门痛失了几位股肱长老,但事已至此,他们心中的愤恨又要向谁去发泄呢。
挑起事端的正主都已法外逍遥,且走的又是那样的飞扬跋扈与目中无人,事后若不能设法对此做出些补救,想来定会导致全宗上下风雨飘摇、人心不稳吧?
“掌教,要不要再多派出几位本宗长老去将此子给追回来?今日之事若就这么算了,日后门内弟子或对此子心生崇拜,将其视为追捧的榜样也说不一定呀。”是一位宗门长老在经过深思熟虑后打破沉默,向仲天羽进言。
却见仲天羽目望高远,脸色晦明晦暗,许久都未曾给出答复。
是以,他继而又心直口快的说着,“要不,换另一种方法也成。那杨洛不是在外面俗世中创办了很多间商行么?只要掌教您下一道法旨,举全宗之力前去清剿,估计也用不了多久,此子就会被逼得走投无路、自投罗网。”
“行啦!不该发生的也都已经发生了,眼下再想着去翻后账,是不是也有些为时已晚了呢。”
仲天羽挥了挥袖袍,似是对其罗里吧嗦的无脑进言颇为反感,但在沉吟了片刻后,却又很有耐心的道出了心中顾虑,“适才你又不是没看到,此子身上有着太多古怪是我们不曾得知的,与其冲动一时,去枉送了更多性命,莫不如谋而后动,从长计议。况且这会儿人都已经走远,就是派人去追还能追得上么。”
“那掌教又觉得,后一种方法是否可行?”
“哎!此法就更行不通了。如今那么多间商行都已成为皇商,若本宗因此而对皇商动手,难免不会落人口实。现在来看呀,此贼子应是有备而来,故而才会当众放出那样的话,说是本掌教逼着他非要在本宗和朝廷之间做出个抉择不可。这话要是传回了京都,不说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会龙颜大怒,就是养在皇城修道院里的‘那位’恐也会暴跳如雷吧。”
“龙颜大怒又如何?暴跳如雷又何妨?难道凭本宗当前的实力跟底蕴,还会怕了他们不成?”
“住口!类似于此大不敬的话,本掌教以后不想再听到,且让大家都散了吧。”
至此,随着仲天羽径自迈步走回昆仑宝殿,今日的宗门庆典也算是正式落下帷幕。
没一会儿功夫,流连在场间的人也全都陆续退下山去,就只剩下阵阵微风拂山岗、遍地狼藉飘酒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