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碗碗酒水的接连下肚,杨洛的头脑逐渐已被麻痹,但存放在心底的那一份感动,却是无法抹去。
即将走到人生尽头,还能如此痛痛快快的大醉一场,还能有这么多乡亲父老前来为他送行,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酒一直在喝,泪一直在流,酒水与泪水混合在一起,冲刷着他的年轻面庞,令得他的心神越发迷离与彷徨。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有苦涩,有心酸,有茫然,亦有从绝望中解脱的快感。
“原来,在这断头台上饮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这一刻,他已然不再对死亡感到恐惧,反之,更为享受在当下。
然而,这样一段美好时光注定不可能长久,随着当空烈日的缓缓爬高,午时三刻终是不可避免的到来。
监斩官深深地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父亲,面色突然一沉,抬手示意一名士兵取回斩首令牌,而后再次高高地抛飞出去,郑重下令宣布:“时辰已到,闲杂人等速速离场,死囚杨洛——斩立决!”
啪!
当令牌落在地上时,发出一声轻响,虽然很轻,但却十分刺耳。
而这一次,在场包括监斩官父亲在内,却是再也无人胆敢上前阻拦。
因为所有人都很清楚,若说之前时辰未到,监斩官又看在父子情分上暂缓了行刑,还算勉强说得过去,那么此时此刻,若是再有人妄加拦阻,那可就没什么可通融的了,非要被定罪不可。
见众人都已自觉退到了台下,刽子手面无表情的取下死囚少年背负在身后的亡命牌,双手握刀,缓缓扬起,刀芒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冷酷无情的森森寒意……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都很安静,甚至更有胆小者已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可在等了许久之后,本以为人头落地的场面却并没有发生。
当所有人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在那死囚少年的身前,竟不知何时多出一位中年人。
这中年人身穿素袍,横眉如剑,冷眼若霜,约莫有四十左右岁的年纪,好像也没见他出过手,但那一身肥膘的刽子手却已是远远地飞出了场外。
“哎呦!快看快看!这是有人要劫法场不成?”
“啧啧啧……竟敢在城主府的地界上暴力抗法,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何来头!”
“哎,可惜喽可惜喽,今儿怕是又要多出一个刀下亡魂喽。”
转瞬间,台下又是一片沸沸扬扬。
须知,城主府可不仅仅是有朝廷在背后撑腰,平日里与各大修真宗门也是交情不浅,而现任的城主大人,更是一位实力已达到真元境末期的修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招惹起的。
不过,看台上这位中年人的身手似乎也很不简单,而且在救下死囚少年之后,仍是胸有成竹的站在那里,一副很有底气的样子,显然也是一位实力不弱的修士无疑。
不过,纵是一位修士又如何,这里可是象城地界,只要城主府得到了消息,势必会在第一时间派出高手来援,到时候,说不定城主大人也会亲临。
一念及此,监斩官忽地拍案而起,高声喝道:“大胆!你这修士好不狂妄,竟敢公然抗法,莫非就不怕惹来杀身之祸么?”
“哦?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就不怕惹来杀身之祸?”
台上中年人只是不咸不淡的反问了这么一句,便把这监斩官吓得脸色大变,虽说他坚信用不了多久,城主府就会派出强援赶到现场,但在此之前,总要先保住自己的小命不是?难怪在对方的质疑下,立马就蔫了。
“哼!好一个目无法纪的狂妄之徒!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又岂容你在本城主的地界上轻视当朝法度……”
这时,忽有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场外传来,话音还尚未落定,法场之上便又多出另一道身影,不是别人,赫然正是象城城主‘夏侯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