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慎晚下意识看向江妄行,恰好遇上他投来的目光。
四眸相对,她忍着酸意,淡淡开口:“此事说起来倒是一桩好事,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江妄行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对着平南侯谢绝。
“感谢侯爷美意,只是朕已与皇后心心相印,实在难容他人,不过请侯爷放心,朕会替令嫒物色良缘的。”
千娇百宠的独生子不知所踪,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要送进后宫还被拒绝。
侯夫人脸上已有点挂不住,眉头深锁上前一步欲再说些什么,被宋侯爷拉了回去。
冲自家夫人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宋侯爷转眸迎向帝后的视线,颔首沉声。
“既然皇上说楚岚因公事在外,那臣和夫人就不打扰了,先告退。”
江妄行嗯一声,让宦官带人下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夫妇二人的身影,白慎晚才觉紧绷的心弦松懈两分,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想到远在寂遥境内的孤坟,她没忍住红了眼。
年轻的皇后眼尾染绯眸含清泪,看得江妄行心头猛地一痛,宽大的明黄衣袖扬起,将人揽入怀中。
有他的胸膛做依靠,白慎晚终于低低哭出声:“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这叫我怎么面对宋家长辈……”
骄傲肆意的青年在最好的年纪殒身,孤零零地葬在异国无法归乡,她尚且承受不住每每想起都觉心如刀割,更遑论疼他入骨的侯府夫妻?
愧疚心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要将她吞没,白慎晚干脆把脸埋在江妄行的胸膛,哭泣声越发响亮。
“晚晚,你还怀着身子,哭多了对你眼睛不好。”
江妄行满目怜惜,轻拍着她哭到颤抖的肩膀后背,柔声安抚:“宋楚岚的事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放心养胎,嗯?”
帝王耐心又柔和的劝慰声声入耳,白慎晚渐渐止了哭声,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眸子同江妄行对视许久,才慢慢点头,极其艰涩地应声。
担心她哭太过会难受,江妄行忙唤来春夏扶她回寝宫,又叮嘱许多才垂首继续批阅奏折。
主仆二人回到中宫。
瞧着白慎晚略显苍白的脸色,将哭红的眼尾衬得愈发凄艳,春夏心疼得不行,扶着她到床边坐好。
“小姐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可是出什么事了?”一边说一边替她卸下钗环。
温柔又关切的询问又令白慎晚心头一酸,咬了咬牙才止住哽咽。
“宋家的两位长辈今日入宫,问起了楚岚的下落。”
听她一说,春夏这才恍然想起好像自帝后回京后便没再见到那位小侯爷的身影,平时总会提起他三两句的小姐也再没说过。
莫非是出事了?
春夏不解地问出声,随后便见白慎晚细眉紧锁满面哀伤,像是极力压制着巨大的痛苦一般,缓缓说出了宋楚岚的死讯。
话音刚落,春夏替她卸钗的动作便一僵,脸上遂流露出惊愕与震痛交织的表情。
“小侯爷,他当真……”
白慎晚闭着眼点点头,缓了片刻才将江妄行应付宋家长辈时说的话对春夏重复了一遍。
“是我对不住他,也对不住侯爷和夫人……”
眼看白慎晚说着说着又掉下泪,共情极强的春夏也觉心痛如割,小心翼翼将她护在怀里,轻声安慰。
主仆二人的低泣此起彼伏,全然没注意到角落里有道纤细的身影站在那默默听了许久,随后转身隐入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