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偌大,景却两分。
臣宦贵族得赏救济粮,自诩身份矜贵高平民一等,依旧趾高气昂。
而城郊断壁残垣连绵,贫苦百姓满面愁容,只在见到那几处简单搭起来的施粥帐篷时眼中才有一点光亮。
“大娘,您慢些,小心烫。”
白慎晚盛了满满一碗粥递给面前的老妇人,抹了把额角的汗,望着依旧很长的领粮队伍,微蹙眉心。
少女语气不解:“不是说朝中也派出救济军了么,为何城郊的难民反而越来越多?”
站在她身侧的江妄行眼里亦闪过凝重:“确有增长之势。”
听到二人交流,在旁吃粥的残疾汉子冷哼一声,带着埋怨的语气开口。
“还不是因为太子无德,只将救济粮分给朝中官员和世袭贵族,根本不管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死活!”
“什么?”
白慎晚眸色骤冷,转头看向那个汉子:“大哥此话当真?江褚真的只给贵族发粮食?”
闻声,不光那汉子点头,其余得知此事的百姓皆怨声附和。
“是啊白小姐,这旨意是皇上亲颁太子实行,明明粮仓储备还够,却眼睁睁看着我们这些百姓挨饿!”
“有人实在饿得受不了前去求官兵施舍一点儿,结果反被打了一顿……”
一声声的怨言传入耳中,化作白慎晚眼底的熊熊怒火。
她转头,从江妄行眸中看到了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情绪。
一国之本在于民,皇帝与江褚竟昏庸至此,弃这数万百姓的性命不顾。
何其荒谬可笑!
心底仿佛有团火在灼烧,白慎晚握着勺柄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清亮的眸中戾气清晰。
江妄行缄默片刻叹息出声:“先顾好这些百姓吧,皇上那边我们回头再想办法。”
望望面前一张张灰黄交织的瘦弱面孔,白慎晚强忍胸腔怨愤低下头去,将碗里的粥装的更满了些。
绝不能让这对父子再把持朝政惑乱江山。
她想。
灾后的白日仿佛都比平时更漫长了些,却因救人施粥依旧过得飞快。
天色如墨时,白慎晚才堪堪停手,与江妄行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
见男人的掌心因频繁的搬重物而磨出了细碎的伤痕,白慎晚细眉拧出怜惜的弧度,从随身的腰包中取出伤药。
“手给我。”
江妄行乖乖把手伸过去。
小心翼翼地把药粉倒上去,白慎晚又吹了吹,随即低叹一声。
“在想白天听到的事?”江妄行轻声问。
白慎晚望住他漆黑的眸:“你不也是么。”
话题一开,二人情绪皆染上沉重的不忿。
“我原以为,皇上虽纵容江褚放肆行事,却还算爱惜百姓,会念及君主声名行仁政,却不想他如今……”
话说到最后,江妄行声音已然染上冷意。
知他对这君父彻底失望,白慎晚握住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