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你不是淮阴人?”
并驾马匹之上,蒙犽看着韩信惊讶问道。
“不错,我本是穷苦人家出身,父母早亡,只留下一卷破败兵书和一柄长剑,代我记事起,便在淮阴,但却未必是淮阴人。”
韩信微微点头,倒是没有丝毫隐瞒。
虽然被公子彻青眼相中,接下来的平步青云自然不用说。
但是,
韩信岂是隐瞒身世的唯诺小人?
听到这话,蒙犽眼眸之中精芒一闪,看了一眼旁边的西厂鹰隼探子,发现其面色不变。
月光之下,三马并进而驰,韩信微微仰头,看着天边皎月,仿若自言自语:
“十载风雨回头看来,反而要感谢这段岁月。”
“孤身一人流落淮阴,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身无分文,举目无亲。”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蒙犽手中缰绳微微一抖,没有插话,但是马头却是隐隐落后韩信一寸。
身为蒙家第三代战将,自然没有体会过贫苦的滋味。
如今韩信说出,虽是语气平淡,但其中沧桑,未经贫事者,亦是心触。
“打我从记事起,捡市场上被人践踏过无数遍的烂菜叶子吃时,我便知道一个道理。”
“穷人在十字街头耍十把钢构,勾不着亲人骨肉;富人在深山老林舞弄刀枪棍棒,打不散无义的宾朋。大将军手中枪,翻江倒海也挡不住‘饥、寒、穷’三字。”
“有钱男子汉,无钱汉子难。英雄至此,也未必英雄。”
韩信目光之中,仍是明月,身旁的“将军”,却是无语凝噎。
未经他人苦,莫评他人心。
想要劝韩信,将来定可拜将,往日苦难皆是云烟,但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良久,
阵阵马蹄声中,传来一句仿若叹息之声:
“那一夜,我也曾梦见百万雄兵。”
南阳郡内。
东巡车驾之内,始皇陛下正在翻阅最近的朝堂邸报。
最近发过来的奏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对于嬴彻的“骂声”少了许多,其中的端倪,自然逃不过始皇陛下的法眼。
这一切,都是嬴彻与王翦走的日益相近的原因。
若是寻常帝王,皇子与大将走近,定然会引起疑心,但是嬴政不会。
“启禀陛下,公子彻派人送来一女子,并叮嘱末将,一定要让这女子露面跟随车驾而行!”
章邯缓步走入车厢之内,恭声禀报。
“彻儿可有其他吩咐?”
始皇陛下头也不抬,淡淡开口询问。
“没有,末将也是一头雾水。”
章邯摇了摇头,也满是疑惑。
这公子彻送个女人过来,虽然漂亮,但也没让这女子侍寝啊,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那便按彻儿说的做。”
始皇陛下淡淡说道,明显对女子不女子的没什么兴趣。
“诺!”
章邯恭敬退下。
始皇陛下手指轻轻敲击案桌之上,回想这些天的黑龙卫快讯之中的消息。
嬴彻近来动作频多,但唯独未去武安君府。
“这小子倒是难得耐得住性子。”
车驾之中,传来一丝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