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谁去做这种事,都会发生这种结果,至少韩宜可敢做,能做,也不怕得罪人,比张度强上一百倍。
可就这样一个敢与天下士绅为敌的倔老头竟然病逝了,这无异于断了朱雄英一条臂膀,怎能不让他伤心惋惜。
……
次日下午!
韩宜可的棺材被送到了京城,送到了韩家!
田度也在尚书房见到了皇帝。
“陛下,这是韩巡抚临终前让臣亲手交与陛下的东西!”
朴不了接了过去,朱雄英立马打开,看了起来。
这是一份奏本,也是一封遗言。
臣左都御史,齐鲁巡抚韩宜可谨奏!
臣自受命推行新政以来,不仅效果甚微,反到激起不少动乱,臣辜负皇恩,没脸面见陛下,虽百死也难赎罪!
如今,齐鲁之地,反对新政之声愈演愈烈,实在难以解决,尤其以孔家为首的士绅更甚。
新政大业,迫在眉睫,时不我待,臣心急如焚,决定用自己的命为新政破局。
臣死之后,高阳王会躲在暗处搜集以孔家为首士绅逼死巡抚的证据,到时候朝廷就能一举扳倒孔家。
孔家虽无骨,但毕竟是圣人之后,臣请陛下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定着想,莫要大开杀戒。
臣在数月前已经让高阳王暗中前往江南,找到了身在衢州的南孔后人,到时候朝廷扶持南孔,堵住天下读书人的悠悠之口。
如此之下,齐鲁平定,新政可定!
如果能用臣的命为新政劈开一条道路,减轻百姓的负担,让天下人都能吃上一口饱饭,臣即便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看到此处,朱雄英眼眶湿润,甚至手指都在颤抖。
陛下补给臣家里的饭钱,臣已经让家人送交到了户部,陛下赐给臣的两身官服,臣只穿了一件,那件崭新的也还给了吏部,加上臣上个月的俸禄,想来是能抵过臣身上这件官服钱了。
只是陛下请臣吃的那盘豆芽和米饭,臣只能来世再还了!
愿新政早日在大明每一寸土地之上绽放,让天下的百姓吃饱饭,穿上衣,过上好日子。
臣韩宜可拜上!
永兴二年,三月十六日!
看完奏本,朱雄英早已泪流满面,他坐在龙椅上望着奏本上的内容,低声呢喃道:“韩卿,朕的韩卿没有了!”
韩宜可自调入朝廷任命左都御史没多久,就下地方去推行新政,他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坐在东长房吃饭,但他却没去过一次。
除了临别时那半碗米饭和一盘豆芽,他没吃过皇帝一口东西,朝廷给他的补贴,也都被退了回来,一件官服钱,至死都念念不忘。
他为官半生,清正廉洁,正义勇敢,敢做敢当,他忠贞,节俭,爱民,用自身的操守感化世人。
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总有黑暗,但在黑暗中也总有人忍着剧痛,将自己化为一团火焰,为天下的穷苦百姓带来一丝温暖。
韩宜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是夸夸其谈的清流,也不是人前一套,后背一套的伪君子。
他孤身入局,牺牲自己,为新政劈开一条大道,为天下苍生奉献了所有。
他心存大义,是真正有着文人风骨的读书人。
如今,朱雄英有多悲痛,心中对孔家为首的士绅就有多恨。
朱雄英擦了擦眼泪,问道:“齐鲁之地到底发生了什么,具体给朕说说!”
田度艰难的说道:“回陛下,韩大人在曲阜期间,每日都有学子以维护礼法为由,逼迫韩大人停了新政,还有小沂河的一些流民,整日来到衙门闹事,县令孔希章不管不问,他们都在逼迫韩大人!”
田度跪在地上郑重的叩首,声音哽咽的说道:“韩大人是个好官,请陛下为韩大人做主!”
朱雄英问道:“韩卿到底是怎么死的?”
田度说道:“当初沂河涨水,韩大人亲自前往河堤查看水情,这才染上风寒……”
“不!”
朱雄英咬牙切齿的说道:“害死韩卿的不是风寒,而是以孔家为首的士绅,朕会还韩卿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