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他的人会知道,这个小动作是他耐心渐渐消磨殆尽的表现。
钱宁:“Action!”
徐蕾雅吐出一口气,让自己因女神注视而加速的心跳缓缓平静下来。
她闭上眼睛,双手自然垂在裙边。
再次睁开眼时,浑身气质犹如变了一个人。
从温婉可人的盐系女孩,一下子变成了随性散漫略显纨绔的少年样。
很明显。这个女孩是学过专业系表演的。
陈竟辉双眸升起神采。
他并非没有遇到过表演专业前来试镜的学生,但如此快速进入状态的,她是第一个。
陈竟辉开始有点感兴趣了。
此时的孙滢月应是身穿一袭端正倜傥的纯手工定制式西装,不管是举杯饮酒的姿态,还是缓缓行走的姿态,都体现着来自贵族世家的矜持儒雅。
反正在旁人看来,这一切都落落大方的无可挑剔。
在舞池外的转角处,几个俏丽漂亮的富家千金们举杯站在一块儿,笑语盈盈。
其中一个女子,低挽着淑娴温雅的发髻,面容艳绝无瑕。
孙滢月注视着那张脸,眼底涌过几分冷意,往事飘渺自脑海闪过,不过恍惚一瞬,那双杏眸又亮了起来,闪闪发光,充满表演意味十足的惊喜。
配合着嘴角勾起一丝风流的笑意,她迈开脚步,朝目中所视方向走去。
“薄烟!”
那是他的妻子,是她的兄嫂,是她今晚,唯一的目标。
孙滢月获悉,她的兄嫂会在今晚参加明成酒店老板女儿的生日会,她决定在进入孙府之前,提前熟悉自己的“妻子”,以方便日后的谋划。
孙滢月终于见到了带着惊讶神情的景薄烟。
“薄烟,我好想你……”
导演深褐色的眸子静静注视着徐蕾雅的无实物表演。
虽是青春扮相,眉眼流转的,却竟是男子的深情风流。
恍若在舞台边缘画了透明的边界,舞台内,早已是她自己的世界,
这是一个演技值得评判较高分的新人选手,就连宋倾欢都难得投去了几分赞赏目光。
不过……
陈竟辉细细品味,黑白交错的长眉渐渐皱起。
太重了。
”你的表演痕迹,太重了。“
徐蕾雅停下动作,手失落地垂在腿边。
陈竟辉沉声道:“不得不说在所有人里,你是让我眼前一亮的存在,但是随后出现的缺点,其实跟她们一样,你们都是在‘演’,孙滢月,而不是,‘是’孙滢月。”他说到这里,落下明显的重音。
台下的一部分人露出疑惑的神情。
而台上的徐蕾雅听到这里,脸色微微泛白。
她听懂了。
‘演’与‘是’,一字之差,相隔千里。
表演课的老师曾告诉她,要想专业地演好一个角色,就必须让自己彻底成为戏中人。
否则,失去灵魂的演绎,终是东施效颦,无法被人买单。
“谢谢老师教诲。”徐蕾雅深呼吸一口气,鞠下一躬,走下舞台。
演播室又开始轻响起喧声。
“这算什么意思?给我们的剧本本来就缺少细节,大家都是尽力在演了,凭什么一个都不满意啊?”
“嘘——你小声点!”
“是啊,这次试镜的细节都是大家自己钻研的,努力了这么多天,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意思没意思。”
“走吗?”
“再等等,宋影后还没走呢。”
“……”
因想观察演员和角色的适配性,这次试镜的场景并没有将孙滢月与景薄烟相见的场景刻画完全。
这意味着,试镜者需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去了解并演绎这个角色,同时,也方便陈竟辉导演提升选拔演员的效率。
直白来说,这一次次的试镜,都是他寻找感觉的一场场豪赌。
他作下角色的灵魂皆出自于他对演员实际适配感觉的寻找,这是一种微妙的、无法言说的感觉。
就像第一次见到宋倾欢,第一次了解宋倾欢,他一眼便认定,景薄烟这个角色,就应该她来演。
可惜,这次能够分饰男女双角的孙滢月角色,他似乎注定是大海捞针。
陈竟辉闭目摊倒在椅背上,手抚上自己的额头,指尖揉动太阳穴。
编剧舒明月叹息一声,把头埋进自己的剧本里,头发甩动间正好落下一根黄色的发丝。
宋倾欢放下二郎腿,拍了拍舒明月的背,站立起来,正打算要离开。
咚咚。
呲啦——
开门声响起。
“不好意思,有事来晚了,请问这里还在试镜孙滢月这个角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