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后山,花轿落下,东明亚正准备自己掀开轿帘走出去,刚抬起手,帘子就被人从外面掀开一角。
她透过盖头下的缝隙,看到了一只手。
那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手腕上搭着的袖子是同轿帘一样的大红色。
猜测出来人正是天宫玄时,她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对方却颇有风度,手就这样一直伸向她。
半晌,东明亚把手放了上去,被对方握住,不紧也不松,仿佛是在担心握的太紧会痛,而太松又怕她溜走。
竟然给她一种小心翼翼的错觉。
东明亚起身准备掀开轿帘,对方却先她一步,用另一只手为她挑起了红帘。
这还是她的师尊?
来不及想太多,她弓着身子走出花轿,被对方带着往院内走去。
因为在做戏,东明亚以为会很敷衍,进了院里,她才发现连司仪都有。
一切都准备好了,东明亚当然不会临时打断大家提前安排好的流程,只能在司仪的安排下,跟天宫玄走到院落最中央,完成整个仪式。
“一拜天地——”
就跟前线木偶一样,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高堂上空空如也,但两人还是转了个方向,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
东明亚和天宫玄面对着彼此,拜了下去。
“送入洞房。”
司仪中气十足,就像真的在给两人办喜事一样。
就这样,两人手里各握着红绸的一端,走进了临时装饰的洞房里。
洞房里大红色的烛火跳动着,院落里的壮丁们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在窗户口喊的热火朝天。
闹腾的差不多了,东明亚才让向初趣和欧阳少钦领着众人离去。
但那司仪却迟迟不肯走,她以前大抵是个红娘,镇上遭遇了这等惨案,许久没有接手过婚礼仪式,所以格外兴奋,说什么都要留下来,把最后的流程走完。
两人也只好由着她。
只见她先是拿来一根掀盖头的棍子,然后夹着嗓子开始脆生生的唱。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生当长相守,死亦长相思。”
“生生世世常相伴,黄泉碧落不分离。”
唱的有些阴森森的感觉,却莫名令人脸红心跳。
东明亚遮着盖头,看不清天宫玄此时此刻表情,但也大抵能猜到不会好到哪去。
只能默默祈求这种仪式快点过去。
结果还没完没了了,那司仪又拖腔带调的开始唱。
“新妇娇柔欲语羞,低眉垂首眼波柔,红纱掩面遮娇笑,还请郎君掀盖来。”
唱罢就把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棍子递给了天宫玄。
柔声道:“郎君,掀盖头吧。”
天宫玄的脸色不同于往日的苍白,在红光照映下,平添了几分红润。
拿过司仪递过来的棍子,转过身,探进盖头底下,然后顿了顿,轻轻撩起。
东明亚早已红透了的脸露了出来,好在脸上本就有脂粉遮盖,加上洞房内红烛高照,看不出她此时的娇羞。
两人皆是如此,心跳已经砰砰砰的止不下来,却仍强装镇定。
然后是结发礼,司仪不知何时,从哪端来了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个锦囊,一把剪刀。
笑眯眯的走到两人面前。
继而又高声唱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请郎君各剪下自己与娘子的一缕青丝,装入锦囊,再将锦囊交由娘子保管。”
郎君天宫玄:“……”
娘子东明亚:“……”
天宫玄思忖片刻后,拿起剪刀,先剪了一缕自己,然后握了一缕东明亚垂在肩头的青丝,却迟迟没有剪下去。
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东明亚心里面可谓七上八下。
这些繁琐的礼仪,在鲛州通通不存在,但她也知道,在九州大陆上,男子和女子的青丝一旦放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司仪见他迟迟不肯动手,提醒道:“郎君,快些剪下吧,莫要耽误了吉时。”
两人当然知道她所说的吉时是指什么。
东明亚忽然开口:“师尊,若是……”
然而还未说完,听咔嚓一声,一缕青丝便落入了天宫玄手中。
“给。”
他把两缕青丝交叠着递给司仪,司仪笑眯眯的将那缕青丝打了个结,然后放进了锦囊里,转而递给“新娘”东明亚。
“娘子收好。”
东明亚拿过锦囊,心里顿时涌出一阵狂喜。
眼见着司仪还没有离去的意思,东明亚终于有些按耐不住,轻声问道:“还没有好吗?”
“娘子莫慌,马上就好,还有最后一个流程。”
司仪又端来两杯酒,唱道:“夫妻共饮合卺酒,从此天涯永不离。”
东明亚记得,这个酒要交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