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房玄龄挺直了身子,昂然道:“长孙司徒这是想教训老朽么?”
公主的灵堂,皇帝伏棺痛哭,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要是吵起来那可太够看了。
一刹时灵堂里突然安静了下来,除了皇帝都没有人哭了,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他们给吸引过去了。
长孙无忌果真就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架式,凛然地对房玄龄说道:“于公而言,公主是君,你是臣,臣子岂可对君不敬?于私而言,此乃我长孙家事,又何劳他人置喙?”
放在从前皇帝正难过的时候,长孙无忌肯定是宁可自己受点委屈,也不会多言多语惹皇帝不开心的,现在长孙无忌是毫无顾忌,真要是能把皇帝给气死,那才叫天遂人愿呢。
房玄龄寸步不让地回道:“于公而言,公主是君,公主丧礼便是国事,哪个臣子无权商议国事?于私而言,长乐公主也与房家有亲,我纵无权参与长孙家事,向陛下提个建议还是说得上话的。”
房玄龄跟皇帝是儿女亲家,人家给亲家提个建议,怎么就不合乎法理人情了?
“讲正理自可畅所欲言,讲邪理岂非胡说八道?”长孙无忌也没办法直接让房玄龄闭嘴,只好继续说道:“自古以来公主丧事哪有匆忙就简之理?”
“何为正理?何为邪理?”房玄龄盯着长孙无忌说道:“依长孙司徒所说,只有守礼制者方为正理,破礼制者皆为邪理不成么?凡事岂可一概而论?”
长孙无忌的意思是规矩必须要严格地遵守,而房玄龄则不以为然,他说道:“若无前太子灵柩入京一事,公主自可停灵数月。”
“前太子灵柩就地等待便是,没个因此而急葬公主的道理。”长孙无忌这一句话说出来,李世民都忘了哭了,他转头看向长孙无忌。
李承乾现在的身份是国公而不是太子,论级别比长乐要低很多。
他虽然被特许进昭陵,但是现在长乐公主已然薨逝,他就只能等长乐公主进了昭陵之后,他才能下葬。
长孙无忌一句话说得李世民的心往下一沉,李承乾是他心尖上的心尖,无论生死谁维护李承乾,李世民就看谁顺眼,谁不在乎李承乾,李世民就看谁不顺眼。
长孙无忌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轻巧了,完全没把前太子当回事。
李承乾的灵柩回京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光是路上就走了两年多。
现在都到了九嵕山外三十里,还要让他就地等待半年之久吗?承乾回家的路怎么就这么难?
李世民的目光微冷,好个长孙无忌,果然他对高明并没有什么甥舅的情份,为了他长孙家的排场,便毫不犹豫地置高明于不顾,难怪高明会向他出刀。
看来感情这两个字在长孙家的家族利益面前是微不足道的,既然如此也到了该抛弃感情,谈谈正事的时候了。
不是有句话叫做“有账不怕算”么?
“好了,这件事容后再议。”李世民抬手抹了把脸,清了清嗓子,对群臣说道:“朕神思虽乱,国事也不可荒废,你们有什么事只管禀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