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叶明接过单子，狂不起来了，他们家有钱不假，但秦叶明没钱啊。刚刚毕业的研究生，刚刚通过面试不到二十四小时，哪里来的钱？“怎么？没钱？”

护士鄙夷的撇撇嘴，心说没钱你刚才叫那么大声干嘛？跟暴发户进城似的，没劲。“咳咳。”

林正坤在一旁道：“手术费用以及抢救费，化验费用都可以免了，不过，秦先生实在抱歉，肝脏是医院购买的，所以，这个免不了，请您以及患者家属理解一下。”

林正坤尴尬赔笑，有些不好意思。林正坤虽然是院长，但医院不是一言堂，况且林正坤为人老实本分，一生醉心于医学医疗，投机倒把，吃拿卡要的事情从来不干，这院长当得很清贫。“切，还院长呢？我以为多硬的关系，结果不还是要收咱们的钱吗？”

秦叶明再次出言嘲讽，明显是故意针对秦世明的。但秦世明装作没听见，冲林正坤道：“医院方面已经给了我们很多方便了，不敢奢求太多。”

“惭愧惭愧。”

林正坤拱拱手，实在不好意思。“二婶，你们身上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晚一点再缴纳费用。”

秦世明又冲面色堪忧的刘晓丽道，他知道二伯一家日子过得其实并不宽裕。这些年供养两位大学生，二伯虽是机关单位小领导，工资并不高，与普通白领差不多。二婶工作倒是不错，但也只是银行里普通的后勤工作者，拿工资跟奖金的，没什么暴富的机会。秦漫雪倒是出彩，能挣钱，但毕竟是年轻人，又是买车，又准备买房的，估计没什么存款。“那，那我们明天再来缴费，院长，你看成吗？”

刘晓丽有些抬不起头来，要凑一百多万出来，她只能选择卖房子。自家房子不错，能值一些钱，但卖房子需要一定的时间。“漫雪、明远，你们身上有钱吗？”

想到女儿女婿，刘晓丽把目光投向了两人。“妈，我，我真没什么钱。”

秦漫雪面露苦涩，钱到用时方恨少，尤其是在亲戚朋友生病住院的时候。“妈，我也没什么钱，现在身上就剩下两千多块钱了。”

张明远脸色讪讪，无比尴尬。“老二媳妇儿，我这里有点钱，你们先拿着花。”

秦军瘸着腿走了过来，身上皱皱巴巴摸了一把零钱出来，想了想，又把手伸进了贴身领口里一阵摸索。“切，一个补鞋子的能有什么钱？要能摸出一千块钱来，算我输……”

秦叶明撇撇嘴，一脸不屑。“来，拿着。”

秦叶明后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因为秦军真拿钱出来了，不是一块两块，不是一百两百，而是厚厚一叠毛爷爷，保守估计至少有一万块！

“大哥，这，这我不能要，你挣钱不容易。”

刘晓丽感动的眼泪直打转。“拿着，现在是救命的时候，什么容易不容易的，大家应该齐心协力渡过难关，明天我再给你们送一些过来。”

秦军皱着眉头，硬往刘晓丽怀里一塞，又自顾自回到走廊尽头的位置上，那个距离手术室更近，旁边则是步梯口子，虽然明令禁止抽烟，但还是有不少患者家属在那边抽烟。“费用可以晚点再交，不着急不着急。”

林正坤道。“没事，我来交。”

看刘晓丽一家人实在拿不出钱来，秦世明不能眼睁睁看着二伯躺在病床上不管不顾。“装，还装！”

秦叶明不知道秦世明去医院存了一千多万，当场便嘲讽道：“你一个破保安，给人看大门的，一个月不过四五千块钱，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还交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像有钱人的样子吗？这是一百多万，不是一百多块，在这里充什么大尾巴狼啊你？”

“护士，医院可以手机支付吧？”

秦世明没搭理秦叶明，转身走到一旁的收费窗口。江海医院每一层楼都有收费缴纳费用的窗口，很方便的。“当然可以，旁边就是付款二维码，你扫就行，除去手术费用抢救费用，你只需要支付一百零三万……”

“不用，全款。”

秦世明直接掏出手机扫码。“我呸，什么东西，还全款？治病看病不全款能行吗？真能装……”

“叮！”

收款提示音突然响起，虽然冷冰冰的机器声，但此刻尤为动听。“您已经成功支付一百二十八万。”

“……”

秦叶明傻愣在原地，一张脸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