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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城机场候机厅登机口前，徐苍挂了电话，目光在厅中悬挂的电视屏幕上停留了一刻。随即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摩挲着下巴，往回走，感受着手指上粗糙的质感，想着是不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刮胡子了。

在登机口出示了自己的登机证，徐苍顺利通过，在廊桥上的时候，前面的路被旅客给堵住了，徐苍往前扫了眼，感觉没有越过的可能性，索性就落在队伍最后，慢悠悠地跟着旅客队伍走，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看到的空客380的新闻。

最近事情太多了，他竟然忘了空客380在今年立项的事情。

如果说737ax是波音的阿克琉斯之踵，那a380就是空客永恒的伤痛，一场在宽体机领域的意气之争而几乎葬送整间公司的典型案例。

就在刚才，徐苍在得知马诚相当识相地听从了自己的“请求”，为了感谢其帮助，徐苍生出了拉木华航空一把的念头。毕竟刨除马诚帮忙招人，在中途截走原本属于剑川基地航司名额的事情上，自己好像也是占了不少便宜的，给点儿反馈还是必要的。

从很多方面来说，空客380这款恐怖的空中巨无霸机型都是在商业上呈现跟其体型一般巨大的失败的。可据徐苍的回忆，至少在中前期，空客380还是受到不好啊航司的青睐的。可等到潮水退出，是否在裸泳，那就是一目了然了。

这款号称要在宽体机领域压垮波音747的空客巅峰之作，这款曾经无情嘲笑其他机型为“小飞机”的鲲鹏巨飞最后仅仅经历了十多年的生命期便是惨淡收场，不禁令人唏嘘。

而它在立项之初就立志要击败的波音747在经历了三十多年的浮浮沉沉依旧在天空之中翱翔，其对比更是衬托出空客公司在a380项目上难以想像的失败。后期，若非空客350横空出世，宽体机领域，波音后期的梦幻飞机787已经能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了。

若是没有什么徐苍的提醒，木华航空至少会在空客380上狠狠地栽上一个跟头。当然了，徐苍打心底里觉得木华航空并不会听从自己一个无名之辈的毫无根据的建议。基本可以肯定的是，木华航空应该还会按照历史发展购买空客380，。

不过，能提醒木华航空一句，徐苍自觉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不会任何别的努力，那要是木华航空还是执意要购买空客380，跟徐苍就没关系了。

原本徐苍只是想着单纯地提醒一下马诚，然后就结束了，顶多感叹一下空客380这款飞机的唏嘘一生，可是就在冷静了片刻后，徐苍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点儿灵光。

新王崛起很多时候靠得并非是自己如何努力，而是旧王自身的衰落，此消彼长之下才完成了权力更迭。

至少在民航飞机领域上，空客和波音就像两座打散，将后来者压迫得死死的。空客那也是集合了整个欧洲的力量，开堪堪在波音的铁幕下撕开一道口子，最后发展成双雄争霸的局面。

可是，哪里才有第三股力量将格局从双雄争霸变成三足鼎立呢？徐苍希望是自己的国家参与进来。然而，这个难度实在太大了，大到就算是徐苍自己都有些悲观。

所以，如果有可能，徐苍感觉想法设法削弱波音和空客才是更为合乎实际的手段。至少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徐苍知晓737ax将会是刺入波音心脏的一柄利剑，那制约空客的手段呢，又在哪里？

现在徐苍心底里掀起了一丝波澜，他似乎有些想法了，一个针对空客380而产生的宏伟计划，或许真能一举将空客公司掀翻下来。

想着想着，徐苍不觉有些失神，直到前面传过来一道声音：“哥，人上齐了！”

“嗯？”徐苍一怔，抬起头才是发现自己已经空无一人，乘务长正站在舱门口向着自己招手。

徐苍这才是回过神来，小跑地过去，进了机舱，往客舱那边瞟了一眼，目测之下基本都坐满了，顺口问了一下：“舱单到了？”

乘务长挥了挥手上的小纸条：“到了，又是差不多满客。驾驶舱都让关门了，就等哥你了。”

“不好意思，刚才想事情没注意到，关舱门吧。”

说着，徐苍进去了驾驶舱，越过在玩手机的谭鹤龄，甫一坐上座位才是发现cp板上的速度窗口已经调好速度了，连带着自动油门都接上了。

“速度算好了？”徐苍稍微调整了下脚舵的位置，另一只手将cdu的起飞页面调出来。果不其然，v1，v2，vr已经输入进去了，重心也打进去了，计算出来的配平量跟配平量上吻合。

看起来，莫尚云在他离开后将剩下的活给干完了。

“你一出去没多久舱单就到了。”莫尚云拿出舱单递给徐苍：“你核实一下？”

徐苍出去上卫生间的时候，舱单还没有来，所以一些重量数据，重心位置和起飞速度都查阅不了也就放着了，倒不是徐苍消极怠工。

“不用了！”徐苍接过舱单往后面的谭鹤龄一递：“谭哥帮忙核实一下就行了。”

窝在后面玩手机的谭鹤龄哪里想到徐苍会使唤他。驾驶舱数据交叉核实是正常操作，可使唤一个机长，徐苍这个副驾驶也显得过于顺滑了吧？

自己好歹也是机长，虽说被解聘了，可至少是有航线照的，稍微顾点儿面子啊，比如说加个请字。

虽说一顿腹诽，谭鹤龄还是乖乖放下手机，接过徐苍递过来的舱单，闷着头去核实数据去了。

眼见徐苍完全不当自己是副驾驶，那使唤人的气度没个十来年的老机长都不一定养出来的。虽说徐苍说话还算是客气的，可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和往后递舱单的小动作真的是入木三分。

莫尚云真的是很奇怪，徐苍虽说天赋惊人，可有些东西是需要时间沉淀下来的，哪有徐苍这样使唤机长如此得心应手的？

莫尚云看得出来，徐苍并非是故意羞辱谭鹤龄，而是真就是上级使唤下级的那种顺畅。

“刚我看你在廊桥上发呆，遇着什么事了？”

“嗯？”徐苍调整好脚舵和座椅的座位，随口回道：“没什么，想事情出神了而已。”

莫尚云没有多问，而徐苍则是稍稍检查了一下飞机，确认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后面的谭鹤龄核实完了舱单数据，徐苍抽出检查单：“教员，我做个飞行前检查单和起飞简令？”

莫尚云点点头：“做嘛。”

在徐苍做检查单的时候，莫尚云联系了一下放行频率：“放行你好，蓝天9912，停机位331，准备好了。”

其实这个做法是不太合规的，因为在另一位飞行员做检查单和简令的时候，是需要进行相互核实以及交流的。

不过，这个时代要个还不严格，有的甚至存在时间紧张不做简令的情况。而莫尚云和徐苍都是经验极为老道的飞行员，所以导致莫尚云都有些懈怠。

徐苍这边在莫尚云联系管制的时候，他也没有主动停止，两人的配合还是显出一点儿随便的。

“蓝天9912，联系机坪12135，再见了。”

“12135，再见。”

莫尚云这边刚在调频率，还在做简令的徐苍瞥了一眼，突然冒出来一句：“教员，慢些！我这有点儿来不及了，拖车就在下面。”

莫尚云往机头下方看了眼，果然拖车已经在下面等着了，就等着他们闪灯了，这要是速度快点儿，徐苍做简令的空间就比较紧张了。

“嗯。”莫尚云见此，稍微调好频率后没有立刻切换，而是稍等了一会儿。

当然这个时间也不能太长，不然放行那边就要问发生了什么事了。

在那个时代，简令还没有那般繁复，跟后世恨不得来个千字长文不同，两千年的起飞简令还只是谈及一些关键项目即可。

原本徐苍还真是就打算随口应付应付即可，可说到起飞的风险项的时候，徐苍突然想到这架让他很是不快的1566飞机，于是加了一句：“教员，这飞机在起始抬头的速率上可能会有问题，一会儿你帮我看一看，该上手就上手。”

“要是我上手了，你该不会臭我一顿吧？”莫尚云笑道：“不过，前面几次起飞，我感觉还好，没什么特别的。”

莫尚云的前半句明显是调侃徐苍在备降天山事件上几乎要抢夺谭鹤龄机长权威的过往。作为亲历者，谭鹤龄的脸一黑，不过也是不敢有什么表示。

在那次事件里，局方其实是不知道一些细节的，可莫尚云是公司元老，知道的内幕还是比较多的，比如谭鹤龄在局方调查后被解聘机长的真正原因，以及在备降事件里，徐苍表现出来超乎寻常的攻击性和强势。

徐苍放回简令卡，轻笑道：“我这人脾气还是比较好的。”

这倒不是徐苍往自己脸上贴金，而是他真的是觉得自己相当和善，只有在某些时间某些场合里稍微有一丢丢暴躁而已。

谭鹤龄在后面干笑两声，而莫尚云则是笑得相当畅快，驾驶舱里弥漫着欢乐的气氛。

“好了，不说了。”莫尚云将频率切到机坪频率：“机坪，蓝天9912，停机位331，准备好了。”

“蓝天9912，可以推出开车，头朝南。”机坪这边倒是相当爽快，没有任何等待，很快就给出了推出开车许可。

“可以推出开车，头朝南。”这句是徐苍回的。

在回复完，徐苍打开防撞灯，燃油泵，关闭了a系统，打开b系统发动机驱动的液压泵，边是系着安全带，边是笑嘻嘻地说道：“回家喽。”

莫尚云瞧见徐苍如此开心，也是放下心来了。刚才瞧见徐苍在廊桥上怔怔出神，他还以为是遇着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了。

后续飞机正常得很，在对正跑道后，莫尚云对正跑道，左手从收轮上放开，右手搭在油门上。得到了塔台的起飞许可，莫尚云在将飞机交给徐苍之前，问了一句：“油门给你？”

正常情况下，在带飞时，油门是带飞教员把着的。不过，莫尚云知道自己的水平还至于真的带飞徐苍，所以问徐苍的意见。

当然了，油门由教员把着是有一定原因的。

果然徐苍很是自然地说道：“不用了，教员你控制吧，方便做中断起飞的动作。”

这就是为何一般是由教员把控油门的原因之一，因为中断起飞的动作是该由左座来完成的。而带飞教员大部分是在左座，方便在间不容发的中断起飞时一气呵成地做完动作。

“随你。”谁操纵油门也不是什么大事，莫尚云按下计时按键：“那飞机交给你了。”

徐苍双脚踏舵，双手把盘：“接操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