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莫愁犹豫在三,还是决定去找一趟洪夫子,有些事情不弄清楚,她想自己这一辈子也别想安生。换上夜行衣,在被子里塞了个枕头,将被子弄成自己睡在里面的样子,从窗户中跃了出来,穿房跃脊,一路找了半晌,才转到万鸿书院,此时的万鸿书院寂静无声,偶尔可听见几声蝉鸣,在万籁俱寂的夜晚传出好远,显得格外清晰。
揭起一片瓦轻轻的扔在地上,伏在墙上仔细观查四周的动向,这种投石问路的方法还是裳哥哥教的,说是可以引出埋伏着的敌人。瓦片摔在地上,霎时碎成几片,在寂静的夜晚传出轻脆的声音,就听得院里一个声音喝道:“什么人?”莫愁连忙将身体伏得更低,只露出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漆黑的院里,过了一会儿,也没见有人出来,那声音也消失了。
莫愁提气轻轻纵下墙头,稳稳的落在院子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身体轻盈的仿若一只灵巧的燕子,观查了一下院子的结构和格局,莫愁猜测洪夫子应该住的位置,向着那边飞掠而去。轻轻的掀起窗户,翻了进去一个旋身伏在床边,听了听没有任何异样。莫愁抬起头来,床上躺着的果然是洪夫子,七年不见,他原本略胖的容颜瘦削了很多,显得清减了不少,莫愁压下激动的情绪,伸手点了洪夫子身边的女人的穴道,以勉她中途醒来,打扰到她。抽出匕首抵在洪夫子的咽候处,伸手轻拍他的脸,感觉到痛,洪夫子从睡梦中醒了过去,入眼的就是一柄寒光四溢的匕首,顿时惊得面无人色,莫愁立刻低喝道:“敢叫,立刻杀了你。”
洪夫子吓得大张着嘴,却死活不敢叫出声来,心中暗暗叫苦,我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了,打劫的?还是寻仇的?我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看到他这个样子,莫愁心里有些歉然,洪夫子是父亲生前最好的朋友,她本不想这样对他,可这些日子随着裳哥哥行走江湖,让她对人心险恶有了一定的认识,与洪夫子七年不见,谁知他还是不是当初的他呢?不可不防啊!“我有话问你,你知道一句就答一句,若敢有半句隐瞒不实之处,休怪我无情。”说着,快速的用匕首在床头划了一下,立刻将床头削掉了一块,在洪夫子还没反应过来前在次架到他的咽候处。
洪夫子看着被削掉的地方,惨白着一张脸不住的点头。
“你可认识李延年?”莫愁不了解他现在的为人,不敢轻易与他相认,试探道。
洪夫子心下一懔,多年前延年兄被罢官抄家,从此离开本地不知去向,后来听人说在路上遇上盗匪全家遇难了,怎么事隔多年,会有人问起他呢?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
“是,是的,李延年曾是老夫的至交好友。”
“我有事要找他,他在哪里?”莫愁在次试探,看洪夫子对当年的事知道多少。
洪夫子吃惊不已,她竞然不知道李兄已经不在了么?面上不敢有半点迟疑,立刻答道:“不知道,七年前李兄被朝廷罢官,还抄了家,之后举家离开了本地,说是去投靠友人,可是从此一去不返,在没了音讯,大家都说他死了。”
“大家?”莫愁好生奇怪这个说法,将匕首向下轻轻按了一下,洪夫子感觉到咽候处有些痛,吓得赶紧说:“是的,是内子告诉我这个消息的,她是从街上听来的,说是当时街头巷尾都这么议论。”
莫愁心中一沉,看来这件事情果然是另有内情。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七年前的冬天。”洪夫子没有犹豫,斩钉截铁的说。
莫愁心中大痛,当年父母亡故的小山村远在江南,与此地何止千里之遥,怎么可能那边刚出了事,这边就知道了,还闹得人尽皆知。
“据我所知,李延年是个清如水、民如镜的好官,他是为什么会被罢官的?”莫愁一直想不明白父亲被罢官,家里会被抄家的原因。
洪夫子听得此言,竞似忘了他正被匕首抵着咽候,幽幽的叹了口气:“水至清则无鱼,他出事正是因为他太清,太正直,这样的人,会得罪太多人,会挡了别人的路,当年我与李兄一起金榜提名,我放弃做官宁愿来书院教书,正是因为看不惯官场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