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殿中,刘宏全无半点方才的雄主之姿,像摊烂泥一般瘫坐在榻上。
“阿父,朕忍了二十年,今日迈出这一步,你说对也不对?”
张让冷汗直流,强挤出一抹笑意,恭敬道:“陛下龙威大振,满朝文武无不颤栗,只是老奴担心,如此一来世家会与外戚彻底联手···”
“届时老奴等人恐非何进袁隗张温等人的对手,陛下还需早做安排才好!”
刘宏有气无力道:“今日大殿之上,何进杨彪张温等人一言未发,出了德阳殿这群佞臣就凑到了一起,必定是欲图谋害朕。”
“阿父,朕不怕,朕身子早已被掏空,即使苟延残喘,说不定哪天就会驾崩。”
“今日朕之所以挑明厉害,就是要做一回真正的天子!”
“咳···咳!”
张让都特么要吓哭了,急声道:“陛下万寿无疆,如此小疾不日就会痊愈,老奴相信,只要陛下恩威并施,士族决然不会做出出格的事···”
“不!”
“这一次,朕一步也不会退让!”
张让绝望了,这就是人临死之前的倔强?
“命蹇硕日夜戍卫宫廷,今后朕日日早朝,除何进之事,朕自有图谋,阿父你要将暗线放长,盯紧袁隗张温等人的动向!”
“老奴遵旨!”
“传张美人来见朕,朕有些想了······”
······
卫尉张温府邸。
士族朝臣聚于一堂,个个心中都有着忐忑。
不少老臣围在头绑绷带的袁隗身边,脸上写满了亲爹热娘般的关心。
张温恨声道:“满朝公卿,士子文臣皆以袁老威望为重,今日天子突然对袁家下手,吾等也要商议出对策才行。
“文先,公世为汉宰重臣,有名海内,如今袁老抱恙,吾等该如何作为,还需你给拿个主意!”
文先,正是太尉杨彪的字。
与汝南袁氏一样,弘农杨氏亦是四世三公,在士族中名望不小。
见众人看向自己,杨彪轻捋长髯,苦笑道:“伯慎,你且等次阳醒来问他吧,老夫老了,也厌倦了这朝堂之争。”
嘶!
“文先此言何意?”
“明日一早,老夫便奏表天子,告老还乡。”
说罢,也不管众人作何反应,直接带着几位门生拱手告辞。
张温看着平静离去的杨彪等人,恨声道:“羊质虎皮,温亦耻于与汝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