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院子,几人来到后院。只见这都围了不少人,男男女女,有老有少,人群中时不时发出一声哄笑。清容跟着米氏来到了一处角落,看见安七郎的那位新妇就坐在院子中的青庐里。
阿珍抬眼看过去,那女子也是胡人模样,雪肤褐发,容颜娇美,瞧着瘦弱倒也清容身形有几分相似。康氏嘴角还噙着笑,虽然未说话,但是旁人也能感觉到她那愉悦的心情。而安七郎在外被人拉着灌酒,看这样子倒是喝了不少,不过一双眼睛却是异常明亮,可见酒量还不错。再往旁边一看,便是那个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的康五郎,要不是被人搀着,只怕就要倒在地上了…阿珍不自觉地瞧了一眼,又扭开了头,心道:这酒量可见一般。
这边安七郎好容易喝完了这酒,便和新妇子并肩而坐,行过吉礼之后,大家就都拿着花生桂圆这等东西往这对新人身上砸去。阿珍见这安七郎被越砸越高兴,就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和清容偷偷道:“娘子,你看那安七郎笑得怎么同个傻子一般?”
清容忍不住笑了出来,见还是在外面就装模作样地教训了一句,“不许胡说!人家那是高兴。”
阿珍发现康五郎正要往这边路过,走路踉踉跄跄的,就和清容道:“娘子我想去前头看看。”
清容点头应下,“好,别去太久,一会我们该走了。”
清容站在那没一会安三郎就带着自家的兄弟和康家的人过来敬酒,一开始总要喝几杯,清容本想意思意思,但谁知这酒后劲大得很,她没一会就发晕了,也顾不得许多,便是来者不拒,一一接过。颂月一开始不好拦,到后面竟然拦不住她…只急得干跺脚,阿珍这小妮子怎么还不回来?
娘子都未发话,她这做婢子的也不敢开始就拦人,可是看着已经脸颊绯红的娘子,颂月一时担忧起来,一会要不和安家人说寻辆马车来送娘子回去?
“颂月…”清容的脚步变得有些虚浮,“颂月,你怎么晃来晃去的?”
颂月无奈,“娘子,娘子你醉了,再不能喝了。我看要不早些回吧?”
清容任她搀着,头晕脑涨,有些脚步不稳,也不知她在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人稀稀拉拉地走了些,米氏也带着安家女眷过来了,颂月只好硬着头皮道:“诸位娘子见怪,我家夫人不胜酒力,这杯恐是不能够了。”
米氏也看出来清容有些醉了,但她也不可能摁着清容喝,连忙道:“无妨,无妨!都是我们照顾不周,快叫人备好醒酒汤,我这就送娘子去客房歇着。”
颂月忙道:“不劳烦米娘子,我家夫人来时是走路过来,眼下这样也不方便再走回去,可否借安家车马一用,送我家娘子回去。”
米氏不敢怠慢,满口说好,“只是这时候要备车马恐费些时日,还是请夫人下去等候片刻,醒醒酒罢?”
颂月点头,正要扶着清容走出院子时,阿珍正好回来,脸上还带着笑意,见娘子喝醉了,她偷偷瞧了眼颂月的脸色,不敢说话,忙跟上去扶着娘子一道去房里。颂月也只是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待米氏带着人走后,颂月才教训她道:“你去哪里了?这么久不见回来?也不在娘子前面好生候着,半天不见你人,刚才我这连多个帮手的人也没有。若是这样,娘子下回怎么还敢带你出来?”
阿珍自知理亏,这事是她做得不对,忙认错道:“好姊姊,我错了,是我一时丢了分寸,忘了娘子还在,下回我再不会了。”
颂月拧眉,看着她道:“娘子也许不会说什么,这要是叫阿郎知道…我看你要如何是好!”
说起薛绍,阿珍脸色一白,就算颂月不说,阿郎肯定也会自己问起的,娘子性子好,可是阿郎就不好说了…看薛常他们几个若是犯了错都是领军棍的!
这时外头有丫鬟送醒酒汤来,颂月也不想吓唬阿珍,“行了,快去将醒酒汤拿来喂娘子喝下。”
阿珍连声应下,端过来吹凉了要喂清容,谁知清容不肯喝,她闻了闻这醒酒汤的味道,扭头拒绝,模样有些凶巴巴,竟然还有几分呆呆的样子,“我不喝这般难闻的东西!快拿走!”
阿珍和颂月都轮番来劝,清容不依,她虽然醉了,但是也还能动,左扭右歪,就是不肯喝。颂月见无法,也不好逼她喝,只好又让人拿下去。这时米氏过来说车马备好了,可以请清容过去。
颂月和阿珍只好扶着清容出去,走到街门口,就瞧见一顶轿子。清容看着轿子道:“你们要带我去哪?”
阿珍耐心解释道:“娘子咱们这是要回家了。”
“回家…阿郎回来了吗?”
说到薛绍阿珍就不敢再说话,看了一眼天色,苦着脸道:“这时候了…阿郎应该回到了。”
清容微愣,然后点点头。她顺着视线看过去,看见另一边则站着一个身穿黑衣胡服的男子,唤了声:“三娘。”
清容呆滞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她提起裙摆就往那边跑过去往薛绍身上扑去,看得在旁边的米氏等人目瞪口呆,这是醉了没醉?这能跑能走的…
薛绍眼疾手快就将她一把接住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眉眼竟然笑意浮现,清容一靠近他就闻到了一股酒味,他哑然失笑,怪不得,原是喝醉了。
清容抱着薛绍,有种找到人撑腰的“得意”,神情很是乖巧,看着薛绍笑着说道:“是我家夫君来接我了。”
这声音不小,门外的人听见了。
清容不知周围如何反应,没有发现薛绍的异常,更不知道他当时脸一下就烧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