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丽娘虽然也高兴,但相比之下她觉得自己还尚有理智,而卢开彦倒像是高兴傻了。她人忍不住笑了出来,没好气道:“没请医师,我又如何知道的?”
而卢开彦闻言也不恼,笑意反而更深了,点头道:“是我一时忘形了!那医师怎么说的?”
“就说是已经有两个月了,应该是刚到这边…那一回。”崔丽娘说着也红了脸,不敢看他,“就说如今都好着,叫我好好养着,又开了几副安胎的药,隔些时日再来给我诊脉。”
“好!好!”卢开彦一时高兴地把崔丽娘抱了起来,兴奋地转了两个圈,才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地上。
崔丽娘实在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语气却有一两分娇嗔,“你也真是不怕把我胃里的早饭给转出来。”
“我实在是高兴!”虽说他和崔丽娘成婚也有段日子,一直都是琴瑟和鸣,很是恩爱,但是如今迎来了他和崔丽娘的孩子,他怎么能不高兴呢?
卢开彦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定要好好养着,这些时候就不要出去操心那些事了,外头的事都有我呢,家里的琐事也不要管了,横竖我再多请一个管事来便好。”
崔丽娘有些哭笑不得,“我是怀了孩子而已,倒不至于像你说的是卧床不起,不能自理…”
她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
卢开彦正了神色,语气有些无奈,“你胡说什么呢!”
崔丽娘拉下他的手,忍住笑意,“好了好了,我胡说的,我自己会注意的,这一说话都耽误不少时候了,你不是还要出门嘛,快些把早膳用完,可别晚了。”
……
卢开彦今日的兴致从早上出门开始便很高,虽说他也算是收敛的,还是有几个同僚看了出来,不免打趣了几句。卢开彦没告诉他们,但也都好脾气地一一接招了。
他打算再去千佛寺看看情况,出来衙署之后,便看见法曹参军高贇面色为难,和一个中年男子在说着什么。高贇看见卢开彦,眼睛一亮,简直如临大赦,他高声唤道:“卢长史!”
卢开彦闻言点头,高贇马上对库存大郎道:“我们长史来了,有什么事他自然会主持公道!”
于是库狄大郎就冲了上前,拉着卢开彦开诉苦喊冤。卢开彦一眼便认出了库狄大郎,扭头沉声质问高贇:“怎么回事?”
高贇忍不住冷汗直冒,道:“启禀长史,这便是那上次库狄大郎,上回审判因千佛寺一事还未了结,便暂时拖置了,只是将库狄氏送回了原来的住处看管着,没有和库狄大郎归家。薛将军前两日也听闻了此事,说库狄氏不孝父母,犯了忤逆之罪,该依律法三日之后处绞刑,还让我等去通知库狄大郎这两日送一口棺材来,给库狄氏收尸,可这库狄大郎今日来,不肯答应给库狄氏办后事。”亲爹将女儿告上公堂就算了,竟狠心地连尸也不肯收,这叫个什么事啊?不对,也还不知是不是亲爹呢…
薛绍?怎么此事他也横插一脚进来,还不知库狄大郎所言真假呢,就给库狄氏定罪忤逆了?何况那个库狄绪娘好像还和安西都护府那边有些渊源…卢开彦不禁皱起了眉。那些差役本要上来将他拉走,可是卢开彦见周围有人驻足,觉得影响不好,就直接叫人给他带进衙门,高贇也跟着一道。
库狄大郎直接跪在堂上,哀嚎恳求道:“卢长史,您可一定要为小民做主啊!我含辛茹苦地将女儿拉扯长大,不求她日后如何大富大贵来报答我和她阿娘,只是希望能老来有女在身边,没想到病了一场,竟叫她忘恩负义,不肯认我了!怎么劝说也不肯回去!我去她住的地方本是准备与她好好分说,劝她回来,谁知去到那宅院里,竟被差役拦住,不肯让我进去!如此忤逆不孝,是天理难容啊!我宁肯将这白眼狼告上公堂,也好过这不孝之女反过逼死我们!她要死要活,我们也管不了!”
高贇闻言也跟着皱起了眉,卢开彦看了库狄大郎一眼,见他说得煞有其事,沉声道:“你既将她告上公堂,父女一场,你竟连尸也不肯给她收?”
本来就有人说库狄氏不是库狄大郎的女儿,何况一开始库狄大郎还认不出库狄氏,而后转变态度,一副慈父面孔,央求库狄氏回家。如今她直接被薛绍定了罪,现在库狄大郎却是铁石心肠,不肯给库狄氏办后事…他凝神思索着,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今早离家前,丽娘和他说起自己有孕的事,若是他也为人父,会做这样古怪反常的举动?
这样看来,当真可疑!门外看热闹的人也多了起来,议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这时有差役从外面进来说道:“启禀长史,薛将军今晚请长史过去一趟。”
……